在体制上总经理的权限虽比董事高,但董事是公司内部人事制度上最特别的存在,董事的权力有时可与董事长并驾齐驱,甚至可左右公司营运的方针,陈秘书告诉他,若他不在三天内回公司稳定人心,恐怕他这个总经理的位子坐不久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愈来愈危险,可是江承伦依旧无法将全部心思放在公事上--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糟糕,可是他就是无法不去想他与康若华之间的关系。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容忍康若华对他的漠视。既然他们之间都已经达成协议了,难道就不能对他和颜悦色一些吗?还是说,那一晚的错误真的毁了他们之间的任何情谊?
不该是这样的,康若华不该漠视他,他们应该是好朋友,等到低潮期过后他们会一起回到公司,然后他们一起打拼天下,相信两人胼手胝足的结果应该不会太糟糕才对,他都忍不住幻想两人以后在公司里春风得意的模样了。
怎么会……相敬如冰?
狂乱地爬梳着头发,江承伦再也忍不住心底一直压抑的郁闷情绪,三两下关掉陈秘书不断传递给他的讯息后,他关上计算机,脚步直冲樱花道。
***
「我们究竟要冷战到什么时候?」站在轮椅后头,他第一次看清那墓碑上的名字--康亦伦,一个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但却深深影响着他与康若华的男人的名字。
有时候,死人的影响力不见得低过活人,像他,就觉得自己的地位与存在感竟然比不上一个已经长埋黄土的男人,他原先没想要争些什么的,只是在看到康若华那般痴迷伤心的情绪后,他也开始在乎起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冷战?」康若华背对着男人,视线始终胶着在冰冷的墓碑上,仿佛那里头的人会对着他笑对着他哭,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要不是江承伦走路的声音与说话的声音明显的放大,他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出现,更不会分神去搭理人,现在的他,只想静一静。
「我不知道我们有冷战过。」
「没有冷战过?」江承伦忍不住哼了一声,却在看到那人遗照时将怒气吞下去,说到底,错的人是他,怎样都没立场指责康若华的任何行为。
只是,他不想放任这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
「如果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想明天带你回台北,公司里有许多事都不能再拖延了。」公司的事虽然比较紧急,不过到了他的口中也只不过是借口,他担心的是回去的晚了,没有进行正常的检查与复健,康若华即使复原情况良好也会留下后遗症。
「回台北?」这一句话终于成功的唤回康若华的注意力,他将轮椅转了个方向,与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江承伦面对面。
「我想,你是有必要回台北。如果你再不回去恐怕会出问题,可是我暂时还不想回台北,你回去之后就将我辞退吧,你需要的是一个更精明干练的助手……」
什么?他有没有听错?康若华要他辞退他!
「我不记得你是这么一个懦夫,你还记得你从加护病房醒来后还曾经要求我把资料交给你好让你做出结论吗?为什么一回来你就成了懦夫?你……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之前的模样,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你不开心就说出来呀!」
一口气吼出心底的话,江承伦只觉得鼻子泛酸,他对眼前人的在意早已一天比一天重,虽然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执着是打哪来的,可是他向来是靠直觉行事的,直觉告诉他,要是就此放手让康若华走出他的生命,他一定会很后悔难过。
「承伦,公司内部的问题已经超出我所能处理的范围,你若是想揪出幕后黑手,唯一的可能是与警方合作。你知道吗?我最后查出来的线索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更严重。」之前江承伦担心他再次受害而不肯将公司资料交给他,虽然让他倍感窝心,但更担心的是江承伦未来的处境。
要是东窗事发,替死鬼绝对是江承伦。
「再怎么严重,你也不会关心我了不是吗?」江承伦抿嘴皱眉,听到公司的黑幕时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康若华可能再也不会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虚感排山倒海袭来,他向来怕寂寞,可是小时候离开台湾前往异国求学时也不曾出现过这么庞大的空虚感,BEN不在身边时他也只是感到淡淡的寂寞气息,偶尔压力大到负荷不了时才会爆发出来,可是这一次……
他害怕被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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