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向家为世交,沈锐看中向格非的商业头脑,不断明示、暗示,终于将女儿沉静的婚事订下,向家两老大喜,加上凌群正好要增资设立研究室,将三分之一的股权卖给沈锐后,夫妇俩才让出经营权给研究所毕业的向格非,移居加拿大安养晚年。
「沈锐开始动作了?」看到股市有人不断释股造成公司股价大跌,他不怒反笑。
「是啊,还一直找我过去聊天。」向允非低叹。「只差没明白表示要我把总裁这个位置揽下来。」
即使父母对老友沈锐倾心相待,心怀诈诡的沈锐却只把他们兄弟俩当成权力操纵的棋子。他很庆幸,所学完全偏离家业的他向来不是被青睐的那一个,没接下凌群生技,也没被绑个未婚妻,一切责任由长子担去,他可乐的。
但,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媒体沸沸扬扬传闻凌群生技即将易主,被临时征召回来主事的他成了沈锐眼中取而代之的肥羊。
「女婿这个身分我也可以拱手相让,你别客气。」向格非不怀好意地低笑,手上翻阅的动作未停。
「少跟我来孔融让梨那一套!」将手上苹果啃了干净,向允非顺手一抛,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入墙角的垃圾桶。「真是的,不喜欢老爸的安排,当年干么不反抗?现在弄得大费周章,还拖我下水。」从来不觉得老哥会是个听令唯诺的人,当初却任由父母迳自为他订下不平等条约。
闻言,向格非沉默。
沈锐的野心他再清楚不过,偏偏被友情沉溺的父母只看得到美丽的梦幻。当父亲一次心脏病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气若游丝握着他的手,说他只信任沈锐这个朋友,他能怎么办?
三分之一的股权,卖!好友的女儿,马上订婚!只要父亲能无忧无虑地移居加拿大养病,他什么都答应。
无所谓,婚姻之于他,只是一场建构在金钱考量的交易。他不爱沉静,对那自小被惯坏的蛮横性格甚至生不出对妹妹般的疼惜;沉静也不爱他,花蝴蝶的名号扬名社交圈,她唯一在意的,是他的身价能否让她在朋友中傲视群雌。
若一切只到此为止,沈锐乖乖地拿他的盈余分配,他是可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在年底娶了沉静,描绘出众人和乐的美好画面。
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沈锐竟想干预重大决策,甚至暗中收购股权,企图夺下凌群,这可踩到他的地雷。他还在寻思该怎么处理,此时,登登!老天给了一个Sign,让他出了场车祸。
他将计就计,反正也受够了沈家父女,是他该开始绝地大反攻的时候。
「那时沈锐没这么过分。」他轻描淡写带过。当时允非在国外求学,不晓得父亲发病的事,如今,他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要是被元叔和嬅姨知道你连他们都瞒,可就有得瞧了。」向允非啧声道。
忆起那群向家元老,向格非也忍不住头痛。纵横商场的他早练就一身冷硬果决的本领,偏偏对上拉拔自己长大的他们,说什么也狠不下心。他们的地位,早已逾越仆佣成为家人。
「我还怕瞒不过嬅姨,说什么也不让她进来。」向格非吁口长气,打开墨镜端详,折射光线的镜片完全无法透视。要是被元叔知道杨医师也是帮凶,两老数十年的交情可能会毁于一旦。
「我才惨好不好?」向允非扒过额发。「一进门嬅姨就对着我哭,幸好没遇到元叔,不然我可能也要跟着一起哭才脱得了身。」
还真被她料中了!脑海中闪过那抹身影,向格非不禁唇畔微扬。
那个失忆的女孩,巴掌大的脸挂着笑,黑白分明的瞳眸清亮灵透,短发带着自然随兴的鬈度,衬上白里透红的细致肌肤,像极精雕细琢的粉瓷娃娃,虽是黑发、黑眼,但姣美清灵的五官怎么看,就有种说不出的混血味道。
即使面对他的怒容,她仍甜笑得像要融化人心,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跪坐床前,像个坠落凡间的折翼天使。
「笑什么?」向允非瞪他。罪魁祸首还笑得出来?
「舞月才说,嬅姨一定会抱着你哭。」向格非挑起一眉,将文件递还给他。
「五月?」向允非怔愣,随即恍然大悟。「你说梅啊!她啊,唉,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不是个简单人物就对了,你见过她?」
包括她本人,一天内已经第二次听到她不是简单人物的评语,其中一个,还是他鲜少夸奖别人的弟弟。「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后会见识到的。」向允非挥挥手。「我真的找不出她的身分,只好先让她留着,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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