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绿尧僵立片刻,猛地向她扑来,大叫:「反攻——」左手将她双手一并扣住,右手往她背后的长长蜈蚣阵抓去。
这下换成丁绿尹哇哇大叫:「你才作弊!抓手是犯规的!」伸手将安海微揪过来,两边的孩子们也纷纷动手,互相将对方的人抓到自己队伍里。
老鹰捉小鸡瞬间变成大混战,原本只是围观的孩子们也加了进来,有推挤的、笑闹的、追逐的、趁机偷打人的,像一团疯狂的漩涡,转得停不下,笑声如水花四溅,洒满寒冷的冬夜。
夏音晓任孩子们推来挤去,好几次险些跌倒,又被另一边的孩子们挡住推回。易受惊的她,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一迳地笑,无法自抑地笑,笑得东倒西歪,笑得头越来越晕,身体却越来越轻,仰首望着夜幕,仿佛随时能向它飞去……
若非有人双臂始终紧扣着她腰际,她真以为自己能飞起来,茫然眨着蒙上一层雾气的黑瞳,看着不让她飞翔的男人。他有一双含笑的眼,比天上的星星更亮,微启的唇在动,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她读不懂他的唇,只感觉到他身上的暖意像一双翅膀包围着她,为她挡开周身的拥挤……
她伸出手,目标是他眼中星星般的光芒,却不稳地触及他脸颊,察觉到他微微一缩,黑眸的亮光变得奇异。她忍不住又笑了,越笑越没力气,逐渐在他怀中瘫软下去……不知睡了多久,夏音晓忽然惊醒。
睁开眼是一片昏暗,过了片刻,她眼睛才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发现这儿不是安家华丽的卧房,而是陈设简单的陌生房间,自己身上盖着温暖的被褥,躺在单人床上。
她愣了愣,一时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正要爬起身,一阵头晕让她跌回枕上,侧眼才见到枕畔有颗鬈鬈头。
丁绿尧坐在床边地上,裹着毛毯,全身包得只剩下一颗头,靠在枕头边睡得正酣甜,一头鬈发像从没梳整过,散得乱七八糟。
想起来了,她带女儿来育幼院过圣诞夜,丁绿尧让她喝了酒,又拉她跟孩子们玩游戏,她还记得海微很开心的表情……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醉但了吗?是……他抱她上床的?
她在混乱的记忆片段里努力搜寻,却什么也想不起。
稍稍靠近他一些,可以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显然睡得很熟;密密长睫垂掩,干净的皮肤毫无瑕疵,配上不驯的鬈发,睡容更显稚气。瞥见他敞开的发间露出形状漂亮的耳朵,挂着她送的星形耳环,她粉唇弯出一抹温柔浅笑。
可是,他的脸好红……她又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他容颜。他的脸红不对劲,是喝醉了,还是感冒发烧?
她犹豫了下,小心地伸手探向他额头,温度不像发烧,而他仍是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可爱睡相。
又犹豫了下,她大着胆子,手掌顺着他脸庞下滑,发现他的皮肤不只看起来好,摸起来也同样细致。手直抚到他颊畔,柔软的掌心被什么扎了下——是胡碴,这让她意识到眼前被自己当成布偶摸来摸去的是个男人,而他正好微微一动,吓得她连忙缩手,不知是惊是赧,火烫窜上两颊,心脏怦怦乱跳。
也幸好她手缩得快,因为他又动了下,缓缓睁开眼,「……嗯?」惺忪地看着她,「妳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似乎没发现她「偷袭」他,暗暗松口气。
「妳喝醉了,游戏没玩完就睡着了。海微和曼菊跟我妹睡在隔壁。」他打个呵欠,清醒了些,笑问:「如何,本育幼院的圣诞夜很刺激吧?」
糟糕,她果然喝醉了。
夏音晓苦恼地皱眉,数秒后,仍是一丁点经过也想不起,只得委婉地向他探问:「我没有……失态吧?」
「失态?当然没有啊。」他笑咧一口白牙,在昏暗中闪闪发亮,「妳只是一直笑一直笑,抱着我不肯放,又拉着我玩数字拳,说输的人就要喝酒,结果每次都是我赢,妳越喝越多,最后还爬起来跳扇子舞……」
惊人的叙述炸红了她脸蛋,她拉过被子就要将自己藏起,却被他好笑地拦住。
「妳相信啦?骗妳的啦!妳酒品好得很,喝醉了只是笑,笑累了就睡了,什么坏事也没做。」除了真的紧抱着他不放,让他最后只好在陶妈、魏霓远和一堆孩子们的目光下抱她进屋之外,她的酒品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
思及她轻如羽毛的柔软身躯紧靠在他怀里,赖着他怎么也拉不开,仿佛他是她好不容易抓到的一样宝物,他好心情地微笑,「早知道妳喝酒就会笑,应该早点把妳灌醉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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