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他一回到台北的住处,就遭她五雷轰顶。还以为小别胜新婚,她会热情如火地迎接他哩。
显然想得太美了。
“我已经声明过,我的底限在哪里。你明知就是梅莉,你还硬要去踩,故意跟她接触!”
“什么故意?”冤枉哪。
“你本来就是!”她简直受够了。一千一万次已经受够了之后还要受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罢休?“你以为这样惹我很好玩吗?你以为我能无限量地承受下去吗?”
“嗯……我想不能。”
“所以你就想好奇地测试一下我到底能不能?”
“想看看你会在乎我到什么程度呀。”
“不要再开玩笑了!”
她甚至被自己的暴怒惊到,没见识过自己会有这么激烈的一面。似乎有某一个弱点,非常非常地薄弱,不是她用理性或耐性可以操控或包容。可恨的是,他掌握着那个弱点,而她很清楚,他会玩得不亦乐乎。
“好,不开玩笑。”他一叹,好歹知道分寸。“我不是刻意去找梅莉,是她通知我,我们那条老狗快不行了。”
“她的狗不行了关你屁事!”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值得发这么大脾气吗?
“我就是不允许你跟她的生活感那么亲近。”他完全不提防梅莉那种女人的温柔心机。什么红粉知己、什么合养的爱犬、什么老狗重病,这些差劲伎俩简直在污辱她的智商!“这世上能关心她的不止你一个,你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知道这世上能关心她的不止我一个?”嗯?“你又在偷偷侦察她?”
“偷鸡摸狗的人是你!”
她气到发抖、气到失控、气到眼泪早模糊了视线也浇不熄怒火。
真是……这下他可真的有点头痛。
“好吧。老实说,那只狗对我和梅莉有很特别的意义,我不能在它病危的时候放着不管,必须要飞去伦敦一趟。”看,完全和梅莉没关系吧。
“那是你个人的想法,但你怎么知道梅莉她怎么想?”她眯着泪眼,恨恨切齿。“是啊,你是很单纯地只是去替一只畜牲送终,对她来说却等于你终究还是会回到她身边,即使结婚了也一样。你信不信,为了抚平她的丧狗之痛,她一定会再养一只狗,毕竟老狗走了,她的寂寞并没有走。然后呢?谁去替她挑狗?谁去陪她遛狗?谁带她的狗去看兽医?谁再一次来为她的狗送终?”
他啼笑皆非,但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推论完全正确;他已经在为梅莉物色下一只狗。
“你的以为,和梅莉的以为,完全是两回事!”这才是她最深恶痛绝之处。
啧。他慨然垂头,抚抚僵硬的后颈,实在疲乏。
“好吧,我处理完这次养狗的事,就不再介入她的生活了。”
“你不用等到处理完,你现在就可以放手!”她喝斥,哭得嗓子已经哑到失声都不自觉,所有的呐喊都像无助的空虚呻吟。“这种小事,她自己会处理不来吗?她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会不足以应付这种事需要的智能吗?”
“你到底在计较她什么?”
“我计较的人是你!”
“到此为止,OK?”他温柔警戒,忍耐已近临界。
她怨毒地在满眼水光中瞪视他,急喘不休。她知道,他还是会一意孤行地替梅莉的死狗打点好一切。死了一条狗又怎样?以前她也很爱狗,不知从何时起,她巴不得整个地球上都不要有狗的存在,最好统统去死!
也许最该死的不是狗,而是……
“不准你动梅莉的歪脑筋。”他淡淡提醒,伸指小小威胁。
什么意思?她又没要怎样?
“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他冷漠地转身步入卧室,不再多说。
他一走,她的心也走了,整个人空掉,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应该……很失魂落魄,很丑陋吧。她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她也最看不起这种无聊的歇斯底里。
泪人儿颓然走到浴室,想洗掉一脸狼狈,却被镜中的反影吓了一大跳。她几乎认不得镜中的人是谁,虽然美貌依旧,神情却狰狞骇人。她不认识这个人,没有见过这个!
嫉妒中的女人。“恶劣无耻的人,应该会有惨烈无比的下场才对。”可可在工作室里闲闲翻报纸。“可是为什么那种人总是继续一帆风顺,嚣张摆烂,却是无辜小老百姓死很惨?”
孔佩转望。“你在说总统府吗?”
“我在说班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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