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扬不在,不过他说中午前会回来,你先进来坐坐。”她招呼道。
“我知道。”徐飞雨又笑,她一笑起来,那种不真实的、像在梦中的感觉更深刻了。“是安叫我过来的,他今天就是接了他姐夫的电话,不过我们临时决定要一起吃个午饭,安和他姐夫还有点重要的事要谈,所以他让我过来接你。”
“是吗?”伍白梅有些怔仲,突然间要和安扬的姐姐与姐夫吃饭,她忍不住有些紧张,“我得先换件衣服。”
徐飞雨微笑着点头,“去吧,不过别让他们等太久,他们两个大概都饿了,早上没用餐就顾着谈公事。”
伍白梅满心紧张,但还是很快地换了件像样的衣服,梳理了一下头发,思考了两秒钟决定不上妆,不敢让徐飞雨等太久。
徐飞雨开着白色保时捷,车子的感觉和她很配。
“安说你九月就当他的管家了?”
“嗯。”不知道徐安扬和他姐姐说了多少?伍白梅突然有点怨他,没给她一点准备就要和他的家人吃饭。
“除了布朗太太,你大概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徐飞雨笑道:“照顾他很头疼吧?”
“是有一点。”伍白梅老实道。
“我父亲很严厉,母亲在管教上一直都顺从我父亲的方式,你知道吗?安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夜里被雷声吓哭了,我父亲竟然把他关到顶楼天台上,那个夜里雷电交加,安缩在天台边唯一能躲雨的角落,等第二天早上佣人把他抱下来时,他嗓子早哭哑了,足足发烧三天三夜。”
伍白梅听到这里,心都揪疼了。
这是虐待儿童吧,他才三岁啊!
也难怪长大的徐安扬始终克服不了那样的心理障碍。
也许是担心伍白梅怕生,徐飞雨开始说着她弟弟的一些往事,伍白梅原想听徐安扬亲口对她说,可是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入迷了,毕竟徐安扬从来不愿谈起自己,要从他口中听到这些,恐怕等到头发白了都未必能如愿。
“安高中毕业那年出了场严重的意外,受了重伤,让他整整休养了一年,而那场意外造成的伤让他失去了一年内的记忆。”
“什么样的意外?”竟然要修养一年……
“我就猜安不会和你说,他自己避讳着不讲,不过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黑道恩怨……”
一路上,开着车的徐飞雨,开始将那些徐安扬不愿面对的往事娓娓道来。
三十年前,十纹兰的八个堂口分散在东南亚各个大城市,在徐安扬他们这代陆续出生后,帮主将八个堂口的堂主全部召回身边,有人说这是为了防止八个堂口各自独立,枝大干衰,但这么做虽然能把力量集中,却也会削弱十纹兰在其他国家的势力。
但十纹兰仍是稳坐亚洲黑帮龙头之位,风光了将近二十年。
要解散一个有着八个火力强大堂口的黑道组织,就要深入每一个堂口,逐个击破,八年前十纹兰八个堂口分别被以不同方式击垮,其中“风”、“火”二堂,是先被自家人斗垮的,原因则是中了离间计。
“防不胜防啊!他们要斗垮一个帝国,当然不可能只计画一天两天,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在我父亲身边安排了间谍……”
那个间谍不是别人,就是徐安扬和徐飞雨的母亲。
在十纹兰垮台后,旧日手下的弟兄们不甘心被自家兄弟背叛,风火两堂简直成了过街老鼠,他们没办法投靠敌人,因为心底仍向着十纹兰,却又被自家兄弟当仇人。
“终于有一天,有几个曾是十纹兰旗下的兄弟找上门来说要清理门户,那时父亲刚死,徐家能走的都走光了,剩下我和安,还有母亲,那些人追着我和母亲要打,安护着我们,结果被砍了十几二十刀……”
徐飞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轻得像幽灵,伍白梅听着,背脊忍不住窜过一股寒颤,但真正让她心寒的却是他们的遭遇。
黑道毕竟是黑道。
“十纹兰八个堂口的男孩子都有习武,独独安没有,他从以前就不喜欢那些暴力的东西,就算被砍也还不了手,浑身血淋淋的还想要阻挡那些来寻仇的人,充其量不过是让人砍好玩的肉砧罢了,为了我和母亲,他像没了痛觉似的,但终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倒下去之前还差点被砸烂脑袋……”
伍白梅捂住口鼻,胃部有些翻滚,心里的寒冷刺得她发抖,她不敢相信徐安扬经历过这些。
“到了。”没理会她的反应,徐飞雨将车子停在码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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