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他便捉起电话,按下一组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无人回应。
四声、五声、六声,铃响持续的响着。
……一百二十一声、一百二十二声、一百二十三声,铃声至此像是快要灭顶的落水客,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乖,黛丝。”石梵安抚猫咪也顺道安抚自己。“我们的兽医小姐是很忙的,即使现在是她的下班时间,但或许哪一家的羊咩咩难产快要生了,也或许是有什么街头流浪犬出了问题,她是很有爱心的你也知道……”
安抚的话还没完,电话那端的人决定投降,话筒被人接起,先是几秒钟的调整呼吸,接着才是强压着不悦的冰冷女音响起,“小黄窝。”
即便那把女音已经过了压抑再压抑,他还是听出了几丝没藏好的火气。
哈!能听见这把不情不愿不高兴的嗓音还真是——开心哪。
不能怪他,只能怪这个山中小镇既没PUB又没KTV,他能做的消遣娱乐着实太少,所以和一个有“畏男症”的兽医小姐说说电话过过招,帮她练胆、帮自己排遣无聊,就成了他目前最感兴趣的游戏。
“范医生,你好,我石梵。”
不错嘛!亲爱的兽医小姐在经过他这两天努力不懈的密集电话训练后,已不复见一开始很明显的畏缩想吐、疑惧不安,或是怯懦惊吓的反应了。
她已习惯了接他的电话,习惯了听见是他,习惯了对他放下防备,他知道,因为她有几回在电话中被他给惹毛到火山爆发了。
须知发怒是一种最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如果彼此不太热,可还发不出来呢。
他只能说他真的很荣幸,能够成为让兽医小姐发火的对象。
“姓石的!”范黄黄真的很火很火了,火到了连文明用词都不用了。“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吗?”
“十一点五十五分,怎么?”他语气微讶,“难道你的‘小黄窝’里连个钟都没有?”可怜的女孩。
“……我有钟的……”她自齿缝间挤出话,必须要咬牙切齿才能和他继续鬼扯下去。“闹钟、挂钟、台钟我都有,我只是在提醒你,现在已经是一般人的就寝时间,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别人,是一件非常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就算她体谅他担心爱犬的心,但他也该体谅她需要休息的事实呀!
这两天里他至少打了超过五十通的电话,问奥斯卡醒了没有?问奥斯卡有没有皱眉头?需不需要喝水?有没有拉便便?
他问她奥斯卡习不习惯她那里?有没有在想家?
他还告诉她,奥斯卡喜欢听心灵音乐,那会让它睡得更熟,不会让一楼的狗狗们给吵醒。
他又问她能不能顺道帮奥斯卡打个心丝虫预防针,因为它今年还没打。
他问过她的兽医是在哪一所大学念的,兽医证书又是在何时考取的,还说希望她别介意他的询问,因为他必须确定给奥斯卡的是最好的。
他甚至还拿他那只七岁波斯猫黛丝的问题来烦她,包括日后该到哪里去找信奉天主教的宠物坟场。
不过说实话,这位“问题先生”的问题虽多,但到目前为止,他并未逾越了一位“病患家属”的询问权限,去问一些并不属于宠物的问题。
只是——
只是这样夜以继日、没完没了的电话,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她一点也不想接到此人的电话却又不得不接,因为知道他是“病患家属”,她没有拒绝他探问病患情况的权利。
但她不得不愈来愈怀疑了,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怪她不许他见奥斯卡,所以想出这种办法来报复?
“这成你的困扰真的对不起!但实在是因为我太挂念奥斯卡了。”
她听见他真挚的道歉声音,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什么报复都是自己想多了吧,他的道歉听来真心诚意,遂消了气。
可惜她忘了这男人生活在什么圈子里,耳濡目染的结果是,除了会编能导之外,他的演技其实也不坏。
“它睡了。”自觉误会了人家,范黄黄放软了语气。
“那可真是怪了,它的作息向来跟着我,和我同样都是夜猫子的。”
“石先生,需要我一再提醒你,奥斯卡受伤了吗?”而且这伤还是他造成的,因此它需要比平日更多的休息。
“谢谢范医生的提醒。对了,这顺带提醒了我,我好像一直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只要饶了她就好。”范医生,听你的语气似乎对我有些误会……”石梵语带迟疑的开口,“你不会以为我这两天一直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是因为对你……呃,有所企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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