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飞觉得她用肯定句还真是用对了,因为他真的打算让她将毛巾带回去洗,再让她带来还他,这样他才有机会再见到她。
想再见到她?
是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是被她那句“请给我一杯悔子绿,不加盐”勾起了好奇心。
他这方法会卑鄙、会龌龊吗?不不不,绝对不卑鄙,也肯定不龌龊,因为是她先提起要将毛巾带回家洗,他只是顺她的意而已。
梅芷绿拉上背包的拉链,把它搁在一旁。
然后她伸出右手,拿起吸管,轻轻搅拌一下杯内的液体。冰块因她这样的举动,而不时撞击著玻璃杯,像是……像是她一进门那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撞击著他的心脏。
她张开口,吸了一口梅子绿,他看见淡褐色的液体顺著透明的吸管,向上攀升,进入她的口中,然后一部分未及时进入她口中的液体,又顺著透明吸管滑落,回到杯子里。
皱皱眉,她抬眼看著他,“你加盐了?”
天地良心喔,他哪时加盐了?他加的明明是果糖,两盎司的果糖!
“相信我,我不是台盐的员工。”于立飞眼神诚恳的告诉她。
她笑笑,“我猜,你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吧?你说话很有趣,和我之前遇上那些总是摆著脸色的老板很不一样。”
“哈哈,因为我们是小本生意啊,也没请什么人手,那我摆一张脸是要给谁看?!”他说得没错吧?他又没有员工,当然没必要整日摆著一张臭脸,臭死自己吧!
“客人啊!我发现很多老板要是生意一忙时,就会变得很没耐性,然后就是对上门的顾客爱理不理的,或是干脆摆张臭脸。”梅芷绿就遇过这样的老板,所以当她发现于立飞的风趣时,觉得很温馨。尤其在这样的下雨天,他还好心的送上一条毛巾让她擦干湿头发,更让她莫名地感动。
“那是因为他们生意好,忙不过来,心情自然而然地就会烦躁,当然,在那种情况下,脸色也多半不会太好看罗!”唉,怎么他的店就没有那种可以让他忙到心情烦躁的机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他有印象起,好像对于什么人事物都可以很淡然地面对、看待,所以要看他烦躁,大概也很困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家店生意好到让你忙不过来的话,你也会摆脸色了?”其实平日的梅芷绿是个内向不多话的女生,可今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和眼前这个咖啡店老板聊了起来,是他的风趣让她觉得有意思?还是他那乐天的说话态度让她羡慕?
虽然她内向,喜欢独来独往,却还不至于是个悲观的人,但就在杨品捷失约后,她好像不管看待任何人事物,都变得很消极。而眼前这个有趣的老板,却轻而易举地让她已近死寂的心,慢慢地起了些微的波动。
“不会,无论生意好坏,我都不会对顾客摆脸色。一来我没必要把自己的坏情绪牵拖给无辜的人;二来服务业最重要的就是对待客人的态度;三来我也不是个容易就心情烦躁的人。”于立飞答得肯定。
他是来自南投的乡下孩子,因为在台中服役,让他爱上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加上大哥是台中一所国立高中的教师,和大嫂都住在这里,就连好友黄彦星也是台中人,所以退伍后,他便留在台中与阿星开了这家店。偶尔有空时,才回南投老家看看双亲。
他记得他还住在南投老家时,老妈常说他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好像什么事都可以无关紧要。老妈甚至还说过,她很怀疑会不会哪天连天都塌下来时,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时候,他是这么回答她的——
“安啦!就算哪天上天罢工,真的塌了下来,也还有比我高的人顶著啊!再说如果天塌了下来,那些神仙一定也都跟著掉下来,这样我就有机会和玉皇大帝、释迦牟尼佛、观世音菩萨见面耶……妈,那你说说看,释迦牟尼佛的头是不是真的和释迦一样,肿了一粒粒的小包包?”
老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闽南语对他说:“你说的那是什么话,都不怕佛祖生气,处罚你?!”
释迦牟尼佛会因为这样就生气吗?不,他相信不会,因为既然是佛,那么一定有很宽厚的心胸。更何况,那个头真的很像释迦啊!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个性,所以才会这么肯定自己不会因为生意忙碌,就对客人摆脸色。
“你……是不是一直都过得无忧无虑、没烦没恼的?”看著他脸上展现的自信,梅芷绿突然好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这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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