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妤是个美丽的女子,但他必须对她致上歉意,因为他实在无暇欣赏她的出众气质,女人丝毫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也不必客套?」陈妤轻笑了声,语气和他一样淡漠。
靳风扬终于把目光稍稍转向她,因而看见她的眼中居然有着与他相同的轻蔑味道。
「这场晚宴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但是我们都一样不喜欢。」陈妤轻轻靠在窗台上,鬈翘的长眼睫刷着浓密的黑色睫毛膏。
靳风扬似乎看见外表端庄谦柔的她,似乎有副不甚相同的内在灵魂。
「既然如此,你何必参与?」靳风扬一贯的冷漠。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谈,彼此都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排斥。
「不得不来,你不也是?」陈妤指着前方续道:「你看看,你父亲、我外公,两个人频频交头接耳,不时将眼光移向我们。你说,我怎能不假装?」
假装?靳风扬开始觉得她有趣了!
「听起来,你抗拒这安排?」
「谁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婚姻是由他人为你决定的。」陈妤反过身背对了那些关爱的眼神,漠然地将眼光投向窗外凄寒的雨夜。
「我们其实很幸福,一出生就不愁吃穿,但是我们都很可怜,因为我们的幸福都是建筑在没有自由的利益交换里。」陈妤的眼神变得十分哀怨,语气也沉重得像屋外阴暗的寒夜。
「你不想结婚?」靳风扬对她开始改观了,有一种找到战友的感觉。
「不,我想。」陈妤笑得又美又凄凉,其实她会过来跟他说话,摆明就是要跟他谈清楚的。「但不是跟你。」
「说说他是谁?」这个答案够直接,靳风扬欣赏。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向来吝于展现的浅笑,表示他接受了她这个新朋友。
陈妤惨淡一笑。「他是我在英国交往了四年的男友,但他是个穷画家,我一回到台湾,就表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
「所以你就认命的放弃了他,回到台湾接受这桩联姻?」靳风扬沉声问道。
陈妤苦笑。「我能有别的选择吗?外公资助我到英国念书,我父亲的家业一直无法替外公赚取更多利润,眼见父亲的权位在家族就快不保,我当然只能妥协。」
靳风扬沉默了,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不在于这时代是否进步发达到什么程度。权力斗争、豪门恩怨、利益吞噬,从古至今,不曾改变。
陈妤为了家业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那他呢?他为了私欲默许这荒谬的变相相亲。他们都很清楚在这所谓的上流社会,这样的例子绝对不是唯一,两个根本不熟识的人、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能够撑到多久?
「你真傻,居然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幸福。」靳风扬控制不了自己的口,说出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从不关心别人、或自己爱情的他,竟然变了……
他找到原因了,脑中又开始拼图……是那张脸!
那张教他思思念念、痛苦挣扎了两个多礼拜的脸,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呼唤他的脸,尹骞的脸!
「我根本不想结婚,我不想耽误你。」这依旧不是他会说的话。
陈妤怔怔地望着突然眉宇郁结的他。
「放弃是人生中最愚蠢、最懦弱,却也是最需要勇气的事。」靳风扬紧蹙着眉,别过头望着她。
陈妤惊诧地在他眼中看见了最深沉的痛楚,那是一种绝望又悲凉的眼神,让人见了都要随着心碎肠断。
「我们不能结婚,绝对不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靳风扬?」
「听着,拒绝这婚事,回到英国去,这里是个让人失望的地方,你如果不反抗,你会遗憾一辈子。」
「你……」陈妤瞠大了眼。
「我不可能给你你要的幸福,我也给不起。」语毕,靳风扬蓦地反身就走。
他走得仓促又慌忙,驾着自己的车离开。
这一刻,他忽然领悟了,痛切地体会到自己的自私有多残酷!
尹骞!尹骞!尹骞的脸像透视镜般反射在他的前窗玻璃上,他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街道闪过什么景色,急急地踩油门,朝爱情酒馆(32)的方向驶去。
他眼前所见的、脑中所想的、心中所念的,只有尹骞!尹骞!尹骞!
他怎会这样蠢?蠢到完全无视自己心口这股椎心刺骨的疼!明明不想让他离开,明明舍不得让他走,居然还是眼睁睁让他一个人离去,一走就是两个多礼拜,全然断了音讯……
该死!他恨得想咒死自己。他跟尹骞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对彼此的身体那么渴望,对彼此的了解却那么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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