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那辆货柜车强烈撞击上俊的车时,一切都变了……
这幸福快乐的七年时光,像是个极度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她才突然发觉:现实简直就像地狱。
俊的父亲把这一切怪罪于所有不相干的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她没想到原本对自己极为呵护关怀的长辈,竟会如此歇斯底里地指着她,一遍一遍地叫骂:“妖女,妳竟然还有脸来?是妳把俊咒死的,俊会死都是因为妳!”
她那时才赫然明白,无情的周老爷子只爱俊。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这样的指控,是她没有办法承受的。那时她当场崩溃,只能瘫软在地上痛哭,要不是颢成哥赶来,强行将她半搂半拉地带走,当时老人手上的水晶纸镇恐怕已经砸向她了。
“告别式那天……别来了。”
载她回去,在车上,颢成哥这样告诉她。但她还是来了,想他的心比什么都还强烈。
她一定要见俊,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他。
然而,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往前行的时候,两个彪形大汉朝她走来,挡住她的去路。
“连小姐,请回吧,周老爷子不想见到妳。”他们这样说。用词是客气的,但态度并不。
她抬起头,那双大眼惶惶然地望着他们,失神的眸子很是骇人。
“让我进去……”她像是没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兀自喃喃道。执意往前走,这次对方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连小姐,快点回去吧,妳是不可能进去的。”两人脸上写着不耐烦,望着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他,一眼就好,求求你们……”她茫然地抓住其中一人手臂,苦苦央求着。
“拜托,妳别闹了行不行!”那人厌恶地说道,用力甩开她的手。
韵涵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带着强烈责备以及质询的意味。
两人连忙回头,一看到来人,气焰顿时全消。对着面无表情的伟岸男子,低声下气地唤了声:“总经理……”
周颢成没有理会他们,上前轻扶起韵涵,迅速地皱了皱眉,但脸上却无一丝情绪,甚至连同情或不舍也没见着半分,只是低声问道:“没事吧?”
韵涵在他的怀里抬头,搭上他的手臂,苦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再度哀求着:“颢成哥,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想要看俊璇……”
“韵涵,回家吧!”他轻声应道,眼中闪过力不从心的无奈。“我父亲……心情很糟,不会让妳进去的。”
“你帮我求他老人家,告诉他我只要看俊一眼,远远地看他也好……”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豆大泪珠从她眼中流出,原本几近病态的神情,倏然被无法承受的痛苦所取代。
周颢成一直沉着的脸,显得有些慌乱。他没看过如此悲怆的神情,似乎除了哀恸以外,她身上已无其它元素。
她,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他深深叹了口气,很是为难。“韵涵,别这样……”
“我、我要见他,你让我见他。”见唯一能够帮她的人不愿伸出援手,她凄厉地叫出声。凄凉的哭音,让人不忍听闻。“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他,我做错了什么?我爱他啊——”
“开车来。”周颢成微微一震,随即迅速向后头交代道,伸手搂紧她往外带。
“让我进去,请你让我进去。”她挣扎哭喊着,挥动的手抓伤了他的脸。“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见他,为什么?”
周颢成沉着脸,打开车后座的门,打横将她抱起放入后座,自己则是开了驾驶座的门,亲自载她回去。
一个半小时后,打了镇定剂、已经睡去的韵涵确定没事了,周颢成才步出连家大门。
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待这么久,全因为父亲的一句话——
“你如果不想我在媒体前给你难看,最好自己识相离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
他,不被‘欢迎’出席胞弟的丧礼。
“周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让您跑这一趟。”韵涵的父亲送他出门,一面客气地说道。
“哪里。”他淡淡回应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缓缓步下台阶,穿过前院和铁门,坐进车里。关上门,窄小的空间更加提醒他——他所处的,是多么寂静的世界。
压迫感一寸寸环绕住他,像只从黑暗伸出的手。
没有人注意到他脸色的憔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下惊人的暗沉……他的苦,又有谁注意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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