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方正正的小袋子,很熟悉,因为它是性教育节目里一定会出现的主角,有张大众睑,让人一眼即知,它的名字是——保险套。
方亚蕊眼睛瞪得比猫头鹰还大,凸出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明明是冬天,她却在出汗,双颊像被烙铁烧过似的又红又烫,只差没冒烟而已,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枯槁的干木头。
为什么她的袋子里会有保险套?
“这这这……不是的……我……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她慌张地猛摇手,试图解释,舌头却不听使唤地猛打结。
她又羞又急,不想被他误会,这保险套一定是母亲放的,只有那个女人会做这种事。
“这是我妈她放的啦,她很鸡婆!我根本不知道!”她严正强调,不准他误会,否则她会抓狂。
张克维盯著保险套好一会儿,才露出理解的笑容。
“我明白。”
方亚蕊这才松了口气,她脸皮薄,幸好他明白了,不然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活埋。
“这下子,你不能说我色了吧,你自己也有那个意思。”
啊?
她僵住,呆愕地瞪著他。
“你放心,我一点都不介意,因为这很正常。”他顽皮地对她眨眨眼,自以为态度大方,却忽略了一件事。
她是个保守又严谨的女生,在某方面个性更是严肃,禁不起带有颜色的玩笑,尤其是男女性爱方面的话题,那是她的禁忌。
他的话已触碰到她的地雷,却仍不自知。
突然,她站起身,他怔住,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方亚蕊羞愤难抑,愤怒地对他宣告:“张克维,你真是个大烂人,告诉你,这辈子我死都不会跟你做,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她跑出门外,远远将张克维抛在身后,发誓再也不理他,尚未开花结果的初恋,就这么幻灭了。
所以说,她才会认为张克维是全天下最恶劣的男生。
一直到大学毕业为止,她始终坚定此一信念。清晨七点,当床头柜上的闹钟铃声大作时,厚重的棉被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习惯性地摸到固定的地方,把扰人清梦的闹钟一拍,回复安静后,又缩回棉被里,假装没这回事,继续呼噜噜地睡大头觉。
过了十五分钟,房门被打开,一名女子走进来,她身形窈窕,曲线玲珑,一头及肩的长发绑了个马尾,一双裸足踏在白枫木地板上,轻巧地来到窗边,把厚重的窗帘打开,房间瞬间大亮,阳光穿透窗棂,洒了一室的温和柔光,也照亮女子秀丽的容貌。
她转过身来,插著腰,盯著床上仍旧呼呼大睡的人,禁不住摇头,心下嘀咕,这么多年了,这女人还改不了闷在棉被里睡觉的坏习惯。
每天早晨,她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准备早餐,这很简单,难不倒优秀的她,打从高中开始,炒菜煮饭就是她负责的工作,厨艺早磨精了。
第二个任务就有点困难度了,任务的简称是“叫床”,全名是“叫赖床的人起床。”
她走到床头,将棉被拉开,出现的是一双脚丫子,她蹙眉,翻了翻白眼,改而走向床尾,再拉开棉被,很好,找到头了。
女子熟睡的容颜,有著与她相似的眉、睫毛鬈翘的双眼皮、纤巧的鼻子,以及姣好的红唇,所不同的是,方亚蕊自己睡觉时不会流口水,而这女人却是口水流了一大片,好好的枕头不睡,拿来当抱枕,身子蜷缩著,睡相看起来就像个三岁小孩。
真不敢相信,这女人四十五岁了,居然还会赖床,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女人还是她妈。
“妈,起床了。”
她推推母亲的肩膀,而母亲的呼吸平稳,看似好梦正酣。
“妈,快起床,会迟到喔!”
“嗯……”
“妈!”
“人家再睡五分钟……”女子又偎进棉被底下,有如缩进龟壳里的乌龟一般,赖著不肯起床。
方亚蕊眯细了眼,决定不再叫唤,悄悄蹲下,将双手放在床边,紧抓住床架,做了个深呼吸后,猛然用力摇。
“啊——地震!救命啊!地震!”
方款款从床上跳起来,花容失色地躲到床底下,老天爷!她这辈子最怕天塌下来了,吓得她睡意全消,反射性地往床下逃。
但说也奇怪,一下了床,就没有地动天摇了。
“很好,你终于醒了。”
方亚蕊双手插腰,看著露在床外的屁股,不一会儿,床沿缓缓冒出半颗头,一双大眼睛惊魂未定的盯著她。
“刚才不是发生地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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