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她,她很听话地闭着眼,放松身体贴着他。
他们一直相处愉快,因为太珍惜这难得的情感,他虽无赖却也从未对她有过轻浮的举动,他知道一旦越过雷池,就再回不到现在。
所以,他对这突来的心境转变感到诧异,有些措手下及,只能小心翼翼地换气缓和那股冲动,却因两人身体的贴紧摆动而愈来愈难以压抑。
“小冰……”他不自觉地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仰起脸,望向俊美的他,迷恋沉醉的眼眸不经易地泄漏了爱意。
这份深情瞬间淹漫他恒久孤寂的心,他胸口—窒,连带着缩紧了手臂的力道,未经思索,来不及踩煞车,他已脱口而出——
“今晚陪我……”
音乐,在此时停下,换上一曲快板舞曲,她静止不动,全身入被冻结般,神智慢慢转为清醒。
“小冰……”他尴尬地扯扯嘴角,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在那句话冲出的同时,他就惊醒了,懊悔自己破坏了此时美好的感觉。
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回去了。”她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外头的天空骤然下起雨来,俱乐部深色的防弹玻璃窗因水气加上白天的燠热,表面结起了白茫茫的雾。
入夏的第一场雨,教人心凉。清晨五点,韩映冰躺在床上,眼睛仍睁得大大的,呆滞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表情,已经维持不变五个钟头了。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心境呈现一片死灰。
莫礼昨晚的那句话,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以至于到现在,她合不上眼,尽管泪腺已干涸,眼睛涩得令她感到刺痛。
她被看轻了,被侮辱了,被戏弄了,然而,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一时乐而忘形,踩进那不属于她的世界,迷恋他强而有力的温暖胸膛,浪漫得一塌糊涂,忘了两人关系的界线,肆意了起来。
他一定是窥见了她的心事,自以为是地想施舍些情感给她,稍稍弥补她单恋的凄凉,却不知道这个“善举”是如何地撕裂了她的自尊。
他是无心,却也是他最可恶、最令她难受的恶习;在他的认知里,两情相悦就要及时行乐;气氛对了、情绪达到沸点,所有的后续发展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根本无须考虑太多,什么道德节操、什么道义责任,全都不存在他的脑袋里。
女人于他如衣履,而且,还不是摆在他衣橱里的,充其量只是在商店的更衣室,试过,下台便随意扔回,再也不看一眼,
呵……她凄凄地笑,他也这样看她吗?
一早在他床上醒来,认为她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接续原来工作上的关系吗?
她一颗心忐忑下安,原本悄悄摆在心底的爱恋,单属于自己的秘密,所有喜怒哀乐她独自品尝,如今,被窥视了,顷刻间,她失去保护自己的屏障,有如衣不蔽体地杵在大街上,任人讪笑,指指点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地撕开她最后一层薄弱的保护膜?
他真的不知道对他而言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足以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吗?
她该怎么办?当作没听到?笑骂他,叫他以后不准再开这玩笑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真能笑得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小声地鸣叫,她眨眨干涩充血的眼,起身按掉它。
“唉……”她叹口气。
这是地球的冷漠,无论你多么沮丧哀痛,它也不会为你停止运转。
她的责任感驱使她必须面对接下来的窘局,这是私人的情感,不该影响公事,若是突然请假,不正揭露出她的在乎,而她,将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莫礼的房子了。
换上平时工作穿的简朴衣服,瞥见叠在椅子上的那件孔雀蓝旗袍,心痛的感觉再次迎面扑来。
“这真是个充满转折,令人终生难忘的二十八岁生日。”她自嘲地笑。
最后,她还是打起精神,催眠自己让神经大条点,然后梳洗、吃早餐,搭车进公司。
“小冰、小冰,你跟我来一下。”梁镜璇一见到韩映冰就紧张地将她拖进会议室里。
“你要离职吗?为什么要离职?是不是莫礼欺负你,还是觉得工作太辛苦?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处理。”
“啊?!”韩映冰被这一大串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我要离职?”
“不是吗?”梁镜璇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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