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嫣当然不懂饮泣的家具摆设们对她的愤恨不平,她像抹游魂似地飘到角落的沙发坐下。
看东西会呆,看人总行了吧!但这一看,她又恍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听说这场生日宴会的寿星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政商界的名流闻人大多到场了,宽阔的客厅和灯火通明的庭院里,百来名宾客愉悦地交谈应酬著,精缝细制的礼服、西装,金光闪闪的宝石名表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凸显它们所代表的价值。
她可以理解赚了钱就要花的道理,但,这、这也实在太奢华了!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舍弃一些奢靡的物欲,将金钱投入保护地球的善行?
脚边异样的拉扯打断她的思绪,她纳闷地低下头,瞧见一只黄褐交杂的狗儿在啃咬她的裙摆,裙摆经利牙摧残,绉摺和小洞接二连三出现,源源不绝的口水湿濡了纯白的丝质布料,不断发出阵阵腥臭,还有点点食物残渣沾附在上头。
老天!哪来的狗?这件礼服是小玦借她的耶!
碍於四周塞满了人,她只得故作镇定地拉拉裙摆,压低音量对狗儿进行劝说:「狗狗乖,去旁边玩。」指指摆满了精致餐点的长形餐桌,「哇,那里有好多好好吃的东西哟,乖,别咬了,去——」
哇咧?又破一个洞!可恶!它竟敢将前脚搭上她的膝盖?!
她又急又气地想把它甩下去,却敌不过它的执拗。
啊!它、它要爬上来了!粉红色的长舌悬垂著晶莹剔透的口水,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子兴奋地与她对看——老天爷!它不会是想舔她的脸吧?!
想到那副惨状,汪楚嫣脸色大变,惊慌地猛推热情过头的狗儿,「下去啦,喂!不可以!」蓦地,眼角瞥到救星,她慌张地叫道:「葛远重,救命啊!」
葛远重还来不及回话,他身後的人出声了,「你最好有个好理由。」随即走向进行拉锯战的战地,冷声喝叱,「米格鲁。」
固执的狗儿一听到他的声音,人立刻跳离汪楚嫣,跑到他脚边磨蹭,乖巧的嘴脸和方才失心疯的模样判若两狗。
狗儿一放开,她少了较量的对象,顿失重心,就要往後倒,「救——」
腰间及时被人揽住,免除了两脚朝天的丑态,她心有馀悸地看向伸出援手的人,「冷鹰玄?!」
噢!是他,又是他!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为什麽老在丢脸的时候被他撞见?!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孽缘?她作孽,他救援。
「你在这里做什麽?」他紧贴著她坐下,大手仍揽在她腰间。
「工作。」她望著像烂抹布的裙摆,沮丧不已。小玦会宰了她的!
眉心出现皱摺,冷鹰玄愠怒地瞪了眼葛远重。难怪他说要自己来!
葛远重根本接收不到他的怒瞪,因为他正忙著「欣赏」汪楚嫣的狼狈样——令人作呕的粉团脸、皱巴巴、脏兮兮又臭不可闻的凄惨白裙。太完美了!呵呵,他拉著赵领阳到他们对面坐下,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又在这里做什麽?」葛远重只说要她陪他出席,没说冷鹰玄也会来。
他讶然,「这里是我家。」看来她什麽都不知道。这笨蛋!哪天被人抓去买了都不知道!
「你家?!」她睁大了眼,老实地说:「你的品味很怪耶!」从他鲜有表情的脸还更看不出他有这种「慧心巧思」
冷鹰玄的眼皮跳了下,「不是我弄的,我现在不住这里。」这也是他讨厌回来的原因之一,那夥人把房子弄得越来越奇怪,每次回来他都有种眼睛受创的感觉。
她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喔,那是你的亲戚喽?他们不觉得这样很不搭调吗?好像心肝脾胃肾全摆错了位置。」
眼儿一闪,她笑嘻嘻地拉著他,「你看,从这边看过去,那米老鼠快被中古武士砍死了,另一边的大红唇却像要把黑熊啵儿一个……」
她开心地拉著他,尽情发挥想像力,替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景象编织故事,不时仰起小睑对他做出怪模怪样的表情。
他的眸光紧紧锁住她的一颦一笑,嘴角随著她的笑语往上扬起。
令人难以忍受的错乱摆设在她妙趣横生的笑语中,拥有了各自的故事,焕发出有别以往的风采,使他首次能以不带厌恶的心情看待这间屋子。他专注的眸光胶著在她脸上,即便她此刻的容颜像斑驳的粉墙,他仍觉得她是整间屋子的聚光焦点,令周遭的人事物黯然失色,也令他的心儿坪坪乱跳。
看著两人亲昵的姿势和冷鹰玄睑上微泛的笑意,葛远重悄声说道:「果然动了春心。」俊脸写著奸计成功的畅快。小狗狗吵得他无法无动於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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