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纪骧说:“前年我和子翔到义大利工作,才进饭店就有个热情的义大利女孩看上子翔,偏偏她不是子翔的型,子翔一眼瞧中站在路边的吉普赛女郎,巴着人家不放。他语言不通,但用了世界通用的恋爱语言。”
“什么叫做世界通用的恋爱语言。”
“那是子翔的理论——巧克力和玫瑰花。”
“哦。”懂了,下回她会为他做巧克力蛋糕,为他插一瓶酒红玫瑰。
“吉普赛女郎收下了,子翔认为自己很有希望。”
“然后?发展出一段缠绵悱恻的异国恋曲?”曲央眼睛发光。
见状,纪骧大笑,原来所有女生听到爱情都难免眼睛一亮。
“女郎指指子翔手上的钻表。”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想笑,风流王子认栽,那是他人生头一遭。
“子翔给了?”
“当然,不过是手表,子翔没看在眼里。”
“然后呢?”好像越来越精彩,她坐直身,紧盯他的表情。
“女郎要了手表、要了钢笔,还要了他的皮夹和他的西装外套。他着魔似地,一样一样剥下来给对方。”
“你当时在旁边?”
“在。”
“为什么不阻止他?”
“要我放弃看好戏机会,不!那是我难得的娱乐。”
“你是个很糟糕的朋友,然后呢?”
“然后吉普赛女郎一样一样把子翔身上的东西,交给身旁的小孩,最后,她说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就跑掉了。”
“怎么会?太扯!”
“后来,那位对子翔热情的义大利女孩说,那五个小孩都是吉普赛女郎的儿女,而她的丈夫是个酒鬼,可怜的子翔当场梦碎。”
没有同情心的两个男女同声大笑,她笑进他怀抱问,他把她的笑容拥入胸前,不熟的两个人突然熟了一百年,距离缩减、面具抛弃,他们把真面目送给彼此。
就这样,他们聊到深更、他们在隔天第一声响炮里,在同一张床上清醒。时序匆匆,年节过去、新学期开启,没多久,清明的脚步加入。
凡中国节庆,曲央家里照例忙,菜市场人山人海,方家爸妈爷奶全派上场,扫墓的工作只好落在曲央、曲平和曲易身上。
怕塞车,天未透亮他们就上山除草祭祀,整理完后,回到家中已近中午。
曲央坐在大弟机车后头,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拨开乱飞长发。她头发很长了,好几次想到美容院烫个精神发型,可纪骧的话言犹在耳,让她迟迟不动作。
他说:“你得天独厚,有一头又黑又亮长发,要是能留到八十岁就好了。”
她明白他是随口说说,但她把话人心,刻入记忆区。
过年后,她和纪骧突然很有话聊,沉默的纪骧不再被动式回话,偶尔,他也会勾起新话题,
他说子翔的风流史最有趣,他用琳琅满目来形容子翔一夜情。他也提自己和子翔对芃芃的关心及担忧,和三人一起长大的回忆。
渐渐地,纪骧学会同她分享心情,他们去看电影、逛街,曲央不爱买东西,但她让纪骧觉得逛街很有趣。他们常有相同看法,不管是社会事件或电影心得,这种共同性,让他们更喜欢找对方谈话。
“姊,你看,谁站在我们家门前?”曲平才说完,曲易的摩托车猛催油,冲到前头。
偏过身子,曲央往前看——是纪骧,他来做什么?
曲易停妥摩托车,热络地搭住纪骧肩膀,说:“纪骧哥,你该不会真要追我们家老大吧?我警告过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话才说完,跳下车的曲央走来,往他头上顺势啪出巴掌。“你是哪门子老人?”
“君子动手不动手。”曲易揉揉后脑,老大真的很暴力。
“对不起,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和小人是同一挂的。”曲央微笑。
曲平瞪小弟一眼。白痴,大姊有人追,他们该放鞭炮,不是扯后腿,试问,身边养只母老虎,有动物园肯收容,你会不会拍手庆祝?
“纪骧哥,要不要到里面坐?”
还是曲平家教好。
“不了,我有重要的事找央央。”
央央,很亲的称呼法,他跟芃芃喊惯了。
“央央……哦央央央央……”
曲易讨人厌的性格再度发作,曲平二话不说,勾着小弟的脖子往屋里走,放下一句:“那纪骧和大姊聊,我们先进去了。”
笑睇弟弟们的背影,曲央回身,看见他凝肃表情。
“怎么啦?你好像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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