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这里?”好久,康兆谖终于开启尊口,冷冷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我、我正在整理茶几。”孟依筠抖颤嗫嚅道:“对不起,这个——我、我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对不起——真不好意思……”
她狼狈地从地毯上爬起来,火速上前捡起烟灰缸,发抖的纤纤小手不经意碰到康兆谖的裤脚,顿时她心虚得满脸涨红。
她,当然没事,只是故意留下来偷听他讲电话而已——
然而,这事实怎能让他知道啊?!
“嗯。”康兆谖没有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拿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然后不带感情地吩咐道:“桌上有叠作废文件,麻烦你用碎纸机碎掉。”
“好。”孟依筠回过神来,镇定地走到他面前拿起那叠盖好作废章的文件,确认再询问:“就这些吗?”
“对,全部都在那里。”康兆谖处事谨慎,即便是作废文件这种小事也一定只交给信得过的人执行。
孟依筠大概三个月前才被赋予这神圣伟大的使命,之前负责公司机密文件作废工作的是会计部的张近兰,也正因为这神圣伟大“碎纸机使用权”的转移,造成她对孟依筠难以降低的敌意与妒意。
“今天咖啡好像变淡了。”康兆谖放下咖啡杯,微皱眉头。“孟小姐,下次请你注意,我不喜欢喝太淡的咖啡。”
“啊?太淡?会吗?”一连三个问号,孟依筠小心谨慎地操作碎纸机,不自觉秀眉微蹙,暗忖道:昨天才说太浓、太苦,怎么今天又嫌太淡?这家伙的味觉是哪里失调啊?
“确实是太淡了。”康兆谖将杯里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一再摇头,并以鄙夷的口吻说道:“你太不用心,做我的秘书都这么久了,连杯简单的咖啡都没办法固定品质,该好好检讨——”
“可是您昨天说……”孟依筠张开口试图辩驳,一转头,迎面射过来他凌厉尖锐眸光,吓得她把想说的话全吞了回去。
“交代你的事照做就对了,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借口。”他厉言训斥。
“是,知道了。”
孟依筠垂下眼睫,闭紧嘴,专心把手上文件用碎纸机碎掉。
一定是那通电话惹的祸!她心底闷闷地揣测。
看他讲电话时板着一张臭脸,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一定是超级不爽,若非情绪低落,怎么可能才一天口味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说到底就是前人造孽,害她这个倒楣的后人遭殃!
无辜地被骂了一顿,孟依筠微低头、嘟着嘴,心头的闷真不是一个“不爽”足以形容,她不情不愿地将一张张文件喂进机器里。
“孟小姐,我需要一份礼物,晚上八点以前要,请你到百货公司帮我选。”
“多少钱?送给什么样的人?很多名牌精品店七点就关了,最好早一点让我知道送礼对象。”
孟依筠直接反射性地回问,这是她身为秘书该有的专业。
“一对日籍老夫妻,七十多岁吧!”康兆谖思索,提出重点要求。“日本人讲究好的品质,不要送太虚华不实的,最好能代表台湾特色,而且是日常生活能用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孟依筠终于处理完所有作废文件,快速收妥碎纸机。“我现在马上去买,八点前没问题。”
“嗯。”康兆谖早埋首在他的文件堆里,头连抬也没抬,低嗯一声就算回应。
时间紧迫,她认分快步奔向电梯,到自己位子上拿了包包,直赴离公司最近的精品购物商场“执行任务”。
想起桌子上堆了如小山一般待理的公事,孟依筠在路上暗自估算着:
这一趟过去百货公司,挑挑选选搞定礼物再杀回来,大概也近下班时间了,那么多公事仍然得做完才行啊!
换句话说,今天她又得加班了。唉……带着孟依筠精心挑选的礼物,康兆谖来到台北闹区某巷内一幢传统日式建筑。
超过一甲子的公家宿舍,位在台北房价最高的大安区,早年曾在台湾居住、做生意的直江夫妇不惜鉅资买下,做为往返台、日之间的停留居所。
他才刚按了电铃,高龄七十岁的直江夫人随即开门迎接客人。
“你来啦?欢迎,欢迎!快进来!”
“您好,夫人。”康兆谖难得扬起温暖的微笑,以日本礼节深深一鞠躬。
这对夫妻长辈彷若他的再生父母,只要他们来台湾暂住,或者他出差去日本,他一定会拨出时间探望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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