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她是四个女孩子里,五官长得最像父亲的。
若是将此时她脸上的愁容抹掉,换成了大笑,肯定会更像相片里的男人。
对于范逸书这个人,他始终有着浓烈的好奇。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见不到活生生的范逸书时,转而对长得像他的大女儿,看到了出神。
许是感受到他过长过久的注视,大女孩蓦然抬起头来,以那双原该是清澈晶亮,此时却已哭红的大眼睛,恼怒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哭呀!
即便没作声,他却看得出她的眼神是这样说的。
好凶的一个小女生!
遭人瞪了的范继书微窘地转开视线,耳畔听见了辜明君冰冷的回答。
“回去告诉范维邦,我辜明君不卖女儿。”
“辜女士,您误会了……”谷霈文心急着边抹汗边解释。“范先生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不论是哪位小小姐回到范家,她同样还是您的女儿,也随时能回来看您及她的姊妹们,只是陪爷爷奶奶的时间多一些,换一个角度想,就算是替已逝的范逸书先生略尽奉亲孝道,也是替孩子们的未来找到个强而有力的后盾支持,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辜明君不待他说完,倏地站起身,顺手捉起一旁的花篮,往谷霈文脸上不留情地摔去,打断了他的话。
“回去告诉范维邦,她们都是我辜明君一个人的女儿,跟范家毫无关系,既不需要去替个出轨的父亲尽什么孝道,更不希罕什么狗屁后盾!”
她一个转身再回头时,两手高举着另两只“凶器”。
“无论是姓范的,或是范家的律师走狗,我都不想再看见了,滚!”
来自于死者遗孀的失控嘶吼,毁掉了灵堂上当有的肃穆哀伤的气氛。
眼见情况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头上脸上全是残花烂叶的谷霈文,狼狈万分地拉着范继书匆匆鞠躬离开了。
就在离去之前,范继书忍不住回头,再望了相片中的男子一眼。
相片中的范逸书依旧是笑着的。
只是不知那算是置身事外的豁度大笑,抑或是冷眼嘲看世人的讽笑?
那一年的范继书十五岁。
见着了当时年仅九岁的范彤彤。
在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无论是名字或是人,都是一样红通通地惹人注意的女孩,即将在未来与他的生命,终其一世纠缠不清。十年前
那一年的范继书年仅五岁。
但当时的他并不叫范继书,至于他原来叫什么,由于并不重要,别说是别人了,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我要他!”
乘着黑头轿车,衣着富贵地来到育幼院的制药厂大老板范维邦,就像是上市场挑菜一样,一眼就相中了他。
那时的他和三、四十名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的孩子们一字排开站在他面前。
当范维邦开了口后,别说是他自己了,在场的孩子们几乎个个都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纷纷将或妒或恨或疑的眼神,朝他投射过来。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你瞧他!衣衫残破肮脏,眼神不驯,一张早熟且没有半点笑容的小脸上,眼淤唇肿,伤痕斑斑,十足十才刚跟人干过架的坏小孩模样。
而他之所以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变成这副模样,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年纪太小,也因为脾气太拗,更因为他的“卖相”太好,向来在院童们一听说有好人家要来“挑货”时,他就会遭到年长孩子的特别“招待”,非得要让他看来毫无“卖点”后才肯放过他。
没想到这位大老板,却是跌破众人眼镜的,开口便指名了要他。
“范先生!”基于这位范老板是育幼院每年主要善款来源之一,院长不得不上前给予忠告。“不瞒您,这孩子有些社会边缘倾向,不好管,人缘差,个性又倔强,就连院里的老师都对他头痛得不得了,您要不要……再瞧瞧别的孩子?”
“是呀,维邦。”
陪着一块来挑人的谷霈文,看了这孩子也不喜欢。
“挑个年纪大点的,脾气乖顺、听话懂事的,日后你才不会像对……那样伤脑筋嘛!”谷霈文没说出的名字自是范逸书,也是今日让他们上门来挑人的原因。
逸书那孩子样样都好,人既聪明又长得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主见太强,脾气又跟他老子一样拗,所以才会为了婚姻自主权和他老爸闹翻。
更气得他老子故意挑在儿子公证结婚的同一天,不但在报上刊登大篇幅的父子脱离关系启事,还直接杀到这间育幼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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