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点三分,高雄市中正路上的交通依繁忙,奔驰的车辆,或许是乘坐着已经疲惫的倦鸟,也或许是搭载着正要寻找夜生活刺激的猫头鹰。
太阳在八月的白天肆虐,到现在还是余威未尽,这夜里仍有残存的闷。
刚刚参加完高中同学会的建勋,步上中正路的天桥,他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于是在十点三分加快他的脚步。
晚间十点四分,筱若快步地走上天桥,大概是因为累了一整天,总感觉在爬阶梯的时候有点举步维艰,力不从心。
天桥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总是不乏一对对的情侣,应该是因为这里靠近新兴夜市的关系,其中有一对情侣的女方正舔着正在被她和八月天迅速消耗的霜淇淋,一个冷不防的,来不及进到肚子里的霜淇淋,证实牛顿的地心引力,无声地掉落到天桥上。
只听到那女生说:“都是你啦!突然说那种话,害我的冰淇淋都笑到掉了。”
“明明就是自己笨,还好意思说我。”男的不甘示弱地回嘴。
看似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却让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建勋和筱若心里震荡起一波波的涟漪,不是吞没人的滔天巨浪,却让他们不约而同地稍微减缓了他们的步调。这句话,这个场景,这个天气,这个时候,就好像一把把的钥匙,正在开启他们记忆中一道道的门锁……第一天,天使揭开了第一道封印,里面收藏着安慰,如水般的温柔,紧紧地包裹着我。
高雄的太阳,台北的雪我失恋了。
人总说,时间会淡化一切,但是短短的三十天,就让我的爱情淡化到无形,像轻烟一样地消散。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就在下学期即将开始的前几天,爱情碎裂的那一天。
雅文是我大一进来没多久就交往的女朋友。新生进来活动就很多,黄金传奇、舞会、露营,这是学长姐办的;而我们私底下办的活动也不少,唱歌、看电影,反正大一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最多。
或许是高中总被压抑,“在家看父母,在校看教官”。除了生活上的规范,每天黑板上不停变动的数字也是让人够胆战心惊,硬是把自己逼上梁山,每天跟众多的书本搏斗。所以在考上大学之后,多数人都贪婪地享受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空气,抛开不准晚归的羁绊,丢弃了联考压力的束缚,每天都过着有些醉生梦死的生活。
我倒是满赞成“日久生情”这句话。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接触多了,我跟雅文慢慢地愈走愈近,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又有周选人的煽风助燃,我们成为我们班的第一对班对。几个月以来倒也相安无事,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我们的考验是在寒假开始后……
由于她不是高雄人,寒假她必然要回家过新年。一、两天一通的电话,在我来说就是冬天里的热线,每个电话中传来的声音,都点滴温暖我的心。
但是时间愈久,我发觉在电话线那头的她有了一些改变,哪里变了,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就是觉得她变了,远在台北的她温度好像渐渐地冷却下来,就好像高雄、台北两地的天气,往往一边是冬日暖暖,一边是寒风冷雨。只是这样的改变我一直不以为意,但并非我真的不介意,而是因为我跟她有一个约定。
学期未的时候,我们两个想要一起出去走走,我们约定好在寒假的某几天,我们两个要一同房间。那天晚上,我正要告诉她,我们订到了开学前几天在宾来的旅馆,希望她能早些日子下高雄,可以一起去洗温泉,把这个寒假的最后几天泡得暖呼呼的。然而事情却如糟糕的肥皂剧般地急转直下一…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用雀跃的心情告诉她。
“什么好消息?”
“阿智订了宾来温泉旅社的房间,就在开学前几天,不错吧!
我们可以一起去洗温泉。“阿智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嗯。”她有些冷淡。
“顺便我们可以去六龟玩,我不是有告诉你,那边有一个闹鬼的山洞吗?我们顺便可以去那里绕绕,再去吃美味的板条。”
“嗯。”又是一样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不喜欢吗?”我总觉得她对这件事似乎意兴阑珊。
“不是,是……我有话要告诉你……”后面那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小,小到好像只是在呼吸。
“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要说什么?”我还是一个人在暖冬中为了期待的旅游兴高采烈,不知道远方的台北已经从寒雨变成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