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一个隐密的角落里,新植的南洋杉下,一个女孩揉着眼睛,委屈万分地质问站在对面那个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男孩。
“你骗我!你明明就喜欢我!公演前你还、你还偷亲人家,怎么现在又说不喜欢了?”
男孩叹了口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今天是除夕前两个礼拜,也是他的耳朵将受到极度损害的开始。
光要应付他的那些喜欢在除夕前打电话骚扰他的家人就已经很累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来凑一脚,测试他耳膜的耐震度。
怎么?是嫌他的耳朵碍眼吗?非要把它吼掉不可吗?
“不要来烦我行不行啊?我说过了,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还亲人家!那是我的初吻耶!呜……我不管啦,你怎么可以这样?”女孩抽动着肩膀,哭了起来。
“那、那是因为我本来以为妳是……”话还没讲完,男还就恼羞成怒,语锋一转,推卸起责任来:“还不都是妳,没事要装什么气质美女?”所以才会害他傻傻地误认兼错爱,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你自己不长眼睛,随便以为我有气质,怎么可以怪我?”女孩继续哭着说。
“妳!”明明知道女孩说得没错,但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明明是那天她站在公车站牌前,用她那明亮忧郁的眼睛仰望着天空,那眼神是多么地悠远……
那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她的长发微微飘动,她抬手将发丝拨到耳后,那模样就跟他理想中的对象一模一样……
于是他爱上了她。
然而这段看似美妙的恋情,却在他得知她的真面目的那一瞬间,碎裂得不成样子。
这样的错爱还不算悲惨,更悲惨的是:即使知道她并不是他理想中的类型,可他却还是无法自制地想着她……
真是太可悲了。
可悲到他每每想起,都要自我厌恶一番。
“你到底要不要我嘛?”女孩切入主题,直截了当地问了。
“不、要!”男孩给出更为直接的答复。
女孩嘴巴一瘪,哭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我,那我就去跟赵定雨在一起!”
男孩闻言,心头一震!
赵定雨?那个自诩浪漫才子的大少爷?他们家敌人的儿子?她要跟那种人在一起?还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他?
开什么玩笑啊!他单远是何许人也?能被这样威胁吗?她难道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男孩认为自身被强烈侮辱地瞪向她,语气很冲地回答:“妳要去就去,干我什么事?”
女孩的话踢到了铁板,只能又生气、又伤心地大声嚷道:“好,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鬼才会后悔!”他冷冷抛下一句。
然而,当他望着女孩负气跑远的身影,就立刻——
后悔了。风在吹,云在飘,春天多美妙……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室里,一男三女悠闲地坐在藤椅中翻着书、喝着茶,惬意极了,他们的四周围绕着花花草草,与外界的春天气息相互晖映……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轻柔缓诉的古筝弦音,更是将一切衬托得宛如仙境一般令人软酥酥、醉茫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切皆是如此美好,除了——那个一直很破坏气氛的豪放哭声。
这道毫无形象可言的哭声,伴随着一个女孩的身影快速地奔进了后花园,穿过假山、越过小溪,像台阿里山小火车一样冲进温室中。
然后,女孩带着她的眼泪,直接扑进了最靠近门的男人怀里,再然后,女孩惊天地泣鬼神地大哭起来。
“咦?”男子温和的脸上有一丝惊讶,椅边几株杂生的含羞草也因为他的情绪瞬间合了起来。
另外三名女子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也站起身靠了过来,带着不可置信、疑惑又心疼的表情,看着男子怀中那个小了他们好几岁的小妹——言子宁。
她是他们四个人同父异母的宝贝妹妹,从小就被身边的人呵疼着,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加上她本身活泼乐观的性子,所以几乎没看她伤心过,更别说哭成这副模样了。
“怎么啦,小宁儿?”男子轩眉微微皱起,伸手温和地抚着小妹柔软的细发,轻声地问道:“怎么哭成这样呢?”
“宁儿,谁欺负妳了?告诉二姊!”她身后的女子不等她回答,竖起眉,扬声跋扈地问道。
“二姊,别动怒!”另一名女子连忙提醒,心疼地捧起最靠近二姊,首当其冲被怒气波及的木芍药,望着垂死的花苞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