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认出他是那天在医院里头上官擎介绍的人之一──齐挹辰的弟弟。「来帮挹……咳……齐先生拿换洗衣物吗?」
「对。」齐谦冲悄悄打量邵时方的右脸,发现瘀青由深紫淡化成黄,即使如此,在他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还是很显眼。「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哥?」
那天他的尴尬立场齐谦冲看得分明,又见兄长为此失控发狂,不由得同情起他们来。
邵时方瞪大眼看齐谦冲,等待新配的眼镜的他只能以「肉眼」看人,但他的近视有七百多度,视力不佳,可以勉强认人,看不清细部表情,没有发觉自己也正被齐谦冲观察着,抑不住满心的关怀,终是问道:「他……情况还好吧?」
「很好。」不过心里的郁结很严重。
齐谦冲盯着邵时方,觉得他似乎比先前在医院时更加的憔悴,想起齐挹辰的模样,他心中一痛,束手无策的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人各自神伤。
邵时方松口气,扬起唇角,努力挥去那萦绕在脑里齐挹辰受伤的模样,企图换上他痊愈的图样。
他点点头,感受到律守的身子在脚边掠过,低头看它,微长的发遮去他的表情,没再抬头,齐谦冲也无从自他的举止看出什么来。
「邵先生,你要不要跟我去医院看我哥?」齐谦冲觉得邵时方与那天在医院看见的不太一样。
多了一丝淡然和……置身事外的冷观。
邵时方一愣,缓露出个浅笑,眼眸盛着光亮却似水波摇曳,随时会因负荷过重而落下似的,摇摇头,「我有paper要赶,帮我问候齐先生。」
疏离的称谓出口一次,第二次再道,除了心跳有些不规则、胸口有些痛之外,邵时方说得顺口。
会习惯的,他说服自己,告诉自己隐隐作痛的心,总有一天,他会习惯的……
「我哥说……」齐谦冲看邵时方转身要回房,忙叫。
邵时方偏首看他,眼里有着问号,黑而亮、波纹不兴的眸子望得齐谦冲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我哥说,他有东西寄放在你这儿,请你……请你去看看他……」末了,齐谦冲在后头加上一句:「可以吗?」
邵时方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丝毫异变,忽地轻笑一声,听来恍似低呜:「我会将东西『还』给他的,另外,请你转告他……」他深吸口气,似是将体内沉伏长久的病痾般喟道:「『祝你幸福。』。」
无法说「恨」,因为他还爱他;也无法说「爱」,因为他也恨他;只好、只好祝他「幸福」……
如果这是齐挹辰选择的生活方式,那么他成全他;他有权在伤害更深之前抽身,他爱齐挹辰,也明白齐挹辰爱他,可他更看清齐挹辰爱自己没有像自己爱他那样深。
齐挹辰爱他,但他也爱他的事业、也在乎世人的看法;他知道世人对同性恋的看法,因而选择他觉得最好的方式过活……
曾经,邵时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唯一、他的例外,但这不过是一场妄想。
梦醒了,留下的只是源源不绝的痛楚以及憾恨凌迟着他,外表的伤口愈合,内心的伤……也许时间会怜悯他,替他缝合。
现在的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保护自己,让伤害减至最低,但他还是深深的被伤害了……
托付的心被掏空,只留下一副空壳,他什么也不剩,只剩「梦想」……
齐谦冲没由来的觉得冷,他凝睇邵时方凌乱的发、死白的脸庞、无神的眼眸、削瘦的肩膀……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他不寒而栗。
「这样……好吗?」齐谦冲不由自主的想替兄长开口留下邵时方,毕竟,毕竟……唉!他不知道,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自动联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念头。
「对了。」邵时方「突然」想到,「请你稍等,我拿样东西给你,请你替我转交给齐先生。」
「哦。」齐谦冲应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眶不期然地一热,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兄长和邵时方的脸孔在眼前交替着,他开始觉得──他们或许错了。
房内的邵时方恋恋不舍的碰触那小方盒,五指一张,紧捉着不放,将它揣靠在心脏的位置,紧合上泛热有湿意的眼,抒缓忘了呼吸而紧紧压缩的心,小心的擦去眼角的湿润,咽下哽在喉间的硬块,转身打开房门──
「找到了。」邵时方脸泛笑意地拿着个包好的小方盒重新出现,「麻烦你。」
原本是一份surprise,他几年来的积蓄外加秘密打工全当在这份礼物上,现在倒成了一份昂贵的sn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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