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杰,来拿你的考卷!”吴老师忍不住提高音量,一个学期过了一半,几个孩子的个性她也抓得差不多。华杰──一个标准的问题学生,闯祸一定有他的份,成绩永远排名最后,每次一看到他的名字,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华杰头低低的站在老师的面前,一副天真又无辜的模样。
作育英才多年,吴老师一点都不吃这一套,“拿回去,把错的地方都订正过,然后再抄一遍!你也学学你姐姐,好不好?”
华幼凌与华杰虽然打从一个娘胎出生,但不单个性南辕北辙,就连成绩也是天差地远。
华杰不发一言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坐在他右边的华幼凌瞄了他一眼,“叫你用功读书就不要,你看,被老师骂了吧?”
华杰的嘴一撇,要不是讲话的是自己的姐姐,他早就骂回去了。
下课钟响了,小朋友都离开座位跑出去玩,只有华杰硬被留在座位上,订正考卷。
“好烂,你只考七分啊。”坐在他前面的孙依玲转过身,忍不住耻笑。
“我考七分关你什么事!”华杰火大的瞪着她。
他们班的前三名都由女生包办,其中一个是坐在他右边的华幼凌,一个是坐在他前面的孙依玲,再一个便是坐在他左边的胡颍蓁。
就某个程度来说,这样的安排是老师的用心良苦,想说周遭都是优秀的同学,好歹也能提升一点他的程度,但是谁知道,华杰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教就是不会,只会当班上的“啦啦队”──永远拉低班上的平均分数,真的会被他给气死。
“我姐姐考一百分!”深知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华杰的声音可大了。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坐在他左边的胡颍蓁开口。
华杰瞪着她们,觉得她们真的很讨人厌。她绝对承认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华幼凌坐在车子里,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她太累了,接连两天因为身体的不适而难以成眠。
从小生长在一个优渥的环境,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总被家人捧在手心当成宝,从懂事开始她就没工作过,绝大部份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朵漂亮柔弱的,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从大学时代开始,她就瞒着家人不断跟着红十字会的工作团队,到世界各国需要帮助的地方去当义工,不收取任何的费用,只是单纯的付出。
尽管她去的地方有些实在落后得令人难以想象,但她依然在这样单纯的社会服务团体里找到快乐。
反正家里从来不需要她赚钱,当她缺钱的时候,父母甚至弟弟都会满足她的一切需要,她根本不需为生计所苦,所以她过得很快乐,毕竟有这样自在的生活,若她还不满足的话,真的会遭天谴。
原本下个月她也要跟着红十字会到非洲去,但现在,陪着她的,却是眼前的一片黑暗。
看不见使她深刻的不安,因为眼盲而不能前往非洲则令她遗憾。
拿起手中的苹果,她闻着香,稍稍安抚了烦躁的心。眼睛很痛,但她极力克制自己伸手去碰,只要再过几天──她对自己说道,再过几天她就可以重见光明,至少医生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机场?”她柔声开了口。
趁着大好的假日选择到瑞士滑雪,没想到竟遇上了轻微的雪崩。当时她幸运的逃过一劫,却因为重心不稳跌在雪地里使护目镜飞离,照在白雪上的阳光直接反射到她的眼睛数小时,造成暂时性失明。
医生无法肯定的告诉她多久会好,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当然也有永久失明的可能,不过这种机率很低,比中乐透还难,她想自己不会是这千万分之一。
“大概还要四十分钟。”回答她的是滑雪度假中心派来送她去机场的司机。
“喔!”听到这个答案,华幼凌轻靠回椅背。这两天来,她每遇到一个人就开始分析这个人的声音,猜想对方的长相,这带给她在黑暗中的少少的乐趣。
她的手轻触着门把,然后车窗。
冷──外头的冰冷几乎使她打颤,她不发一言的让车子送她到机场。
她要回台湾,她从小成长的故乡。虽然在十几岁时便到法国定居,但她每年都会回去一、两趟,她相信回到那个环境会使自己心安,紧张的情绪可以因此得到舒解。
她的双胞胎弟弟华杰现在也在台湾,并打算在近期娶他们最好的朋友──胡颍蓁为妻,所以就算是双眼失明,她也得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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