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非常狼狈。
好在我清楚自己是出来逃难而不是郊游的,也就认命的很。
上公车的时候司机看我的眼神非常不友善,那表情像是在警告「给我站着,别把坐椅弄得湿答答」。我投了零钱,冷冷地看了司机一眼,然后找了个很前面的位置,故意在司机揪紧的眉头前,安然入座。
我想,如果司机的不满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或者姿态放软一点,我大概会主动为接下来的乘客着想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曾经有长辈说我个性太强,有时候要学着忍,否则一定会害了自己。可不是吗?我就是这样离家出走的。
街景在雨中朦胧推移。因为不是尖峰时间,没有塞车,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突然有些感慨。这个代表均的站点,一开始给我的是情感上的慰藉,后来却带我走向毁灭。现在呢?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一个很秀气的男孩撑伞走到我面前,「恒洲路要怎么走?」
「我就是要去那里,」我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跟着我走。」
男孩有些迟疑。我没有理他,迳自往前走去。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追了上来,然后补了句「谢谢」。我点点头,当作回答。
「没有伞?要不要一起撑?」男孩边说边把伞挪一点过来。伞不大,他被迫和我肩碰肩并行。
我很感激他的善良,可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劝你可以离我多远就离多远。」
男孩吐了吐舌头,放慢脚步,我于是重新接受雨水的洗礼。
没差,我这么告诉自己,反正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不是吗?
男孩一直跟着我到了恒洲路,接着我们停在同一所公寓楼下。他笑着说好巧,我点点头,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当两个人一起在七十六号之二门前停下的时候,气氛变的很诡异。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我问。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要找的人刚好住这里。」
我愣了一下,提起脚步往四楼走去。
他无奈地耸耸肩,然后伸手按了门铃。
真的是来找均的?这样一个秀气的男孩?我的脚步顿时重了不少。
「学——长——」
门板拉开的时候,一句甜的发腻的撒娇声狠狠地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回头,刚好看到那个男孩像蛇一样缠在均身上的过程。
均嘴里嚷着「好了好了,让别人看到要怎么解释」,双手却没有把他推开的意思。
下一秒,男孩轻轻地吻了均的脸颊。
我的怒气瞬间炸了开来,一连跳下好几个阶梯,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均的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均呆住了,男孩也是,两人瞬间变成雕像。
「放手!这个人是你可以抱的吗?」我紧接着使力去扯男孩不规矩的双手。
男孩吓了一跳,赶紧弹开,扫了我和均一眼以后,神色慌张地跑下楼去。
「你发什么神经啊?」均回过神来,对我吼。
「他是谁?」我音量不甘示弱地放大。
「学弟,不过……」
「你要跟我说只是普通朋友,是吗?骗谁啊!我的朋友就不会这样抱我!」我恨恨地说,「你倒是挺沉醉的嘛!舍不得推开?」
均沉吟了一下,「好,算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
「就算他真的对我有意思好了,我不爱他,我只爱你,这样可以了吧?行了吧?」
我最听不惯的就是这种极尽委屈的道歉,火气立时烧的更旺,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好了啦,进来了啦!」均伸手想把我拉进屋内,「淋那么湿,我……」
「啪」的一声,我把他的手打开,「不要碰我!」
「你还有什么好不爽的?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均的脸色也不好看,「而且你也很过分,不分青红皂白就发飙,回头我要怎么跟学弟解释?说穿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怀疑,尽管你皮夹里一直不愿意换上我的照片!」
我的气势霎时间弱了下来,微张着嘴,脑袋一片空白。
那张是别人的照片,均早就知道了,是吗?
威区、羞辱、不堪……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我只能崩溃!
「我贱!谁叫你要相信我,活该!」
我扭头往楼下冲去,均立刻追上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喊的凄厉,我却没有缓下脚步,楼梯四阶五阶地跳,膝盖脚踝隐隐生疼。均不敢像我一样拼命,很快的我们就拉开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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