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那么欠骂。再说,你又花多少时间陪我了?」阿威刻意忽略我的哀兵政策,「还有,什么叫作『一动也不能动』?我出车祸只是摔断两条腿,可没有变成植物人。」
「有差吗?」我笑眯眯的。
「你……」阿威虽然抡起拳头、目露凶光,但两条腿裹着厚重的石膏是不争的事实,我因而一点也不担心他能「跑过来」打我。
「等我复原,你就死定了!」最后阿威只能鼓起腮帮子撂下狠话,「给我记住,卑鄙凯!」
我用哈哈大笑作为回答。
我的名字,郑益凯,念起来跟「正义凯」一模一样。我曾经以此自豪——听起来颇有侠士风范的,不是吗?
可是阿威毁灭了我的美梦。他说我一定是我小时候去算命,算命的说我个性卑鄙无耻,爸妈为了「改造」才把我的名字取做「正义」。这跟不美丽的女孩总是取名为美丽是同一个道理。我当然不会把阿威的胡说八道当真,可是听久了,心理不免多少有些怀疑,毕竟阿威说的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再加上小时候妈的确喜欢抱着我到处给人家算命,害我有时候想到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听说那个什么影的漫画已经出第八集了,」阿威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你帮我租吧!」
「才不要。」玩心一起,我抱起床头柜上的《论语》直往阿威砸去,「惠铃姊不是要你看这个吗?她想给你思想改造哪,希望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负责任的好男儿,我怎么能破坏惠铃姊的计画?」
「拜托,整天躺在床上已经够闷了,你确定你忍心叫我看那些东西?」阿威给了一个万般痛楚的表情,「要我死,直接拿刀子捅我不是比较快?」
「慢慢煎熬比较有乐趣嘛!」
「卑鄙!」
「随便你怎么说。」我吹起口哨。
其实我是一定会帮阿威租漫画的,只是突然间想吊一下阿威的胃口,这才没有正面答应。
拉了张椅子坐下的时候,我刻意和阿威的病床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然后拿出妈执意要我带来的又大又红的苹果,接着取出水果刀。
「你要削苹果给我吃?」阿威问。
「怀疑啊?」我笑了笑。
「可是我不喜欢苹果。」阿威皱眉,「你知道的。」
「真的?我不知道啊!」我惋惜地说,「不过削都削了……这样好了,我帮你吃,够意思吧!」
阿威愣了一下,随即抡起拳头作势要打我。
因为确定自己在「攻击范围」以外,所以我拿着频果的姿势半点也没有改变,一边有恃无恐地慢慢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小意思啦,你不用感谢我。」
突然,一个重物砸上脑门,我抱头揉了起来,同时听到阿威夸张的大笑。
低头一看,是刚才丢给他的那本《论语》。
「卑鄙凯,以为我打不到你,哈,拿东西丢不就好了?活该……啊,你要做什么?救命啊……不要搔我痒啦,不要……姊,你在哪?快来救我……唉呦,不玩了不跟你玩了啦……」
高中一年级结束以后要选组,然后重新分班,我和阿威就是在新班级认识的。
一开始,我和阿威并没有多少交集。这么说吧,我在班上没有特别熟稔的朋友,不是孤癖,整体来说,我的人缘还算不错,但全是些泛泛之交,没有特别知心的。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并不是说同性恋就特别难以相处,只是自己觉得,要找到一个可以完全分享心事的朋友,太难!不如在心里筑起一道高墙,大家「和平相处」就好。日复一日,我用这套生存之道,说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有知心朋友的感觉是什么?我从来不懂,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想懂。
直到我和阿威有了交集。高二上学期第一次的化学实验报告,我、阿威和另外两个同学同组。
分组一向让我感到苦恼,像我这种只有一堆点头之交的人,常常不知道该流落何方,有种「天地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处」的凄凉。我的伙伴每一次都不一样,美其名是拥有「跟每个同学相处的机会」,实际上……唉!
一个礼拜天,我到阿威家准备报告要用的资料。事情发生在阿威离开座位去上厕所之后,无聊的我眼睛不安分地四处乱瞄,结果瞥见在阿威床铺底下,隐隐露出一个方形,像是杂志书籍的一角。
「会藏在床下的,还有什么『好书』?」我玩心一起,走过去把书抽出来,打算待会儿好好糗阿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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