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瀚又开始在心底盘算,对方必定是台大的料,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要上台大。他心不在焉地构思台大跳板计划,台大土木、台大公共卫生管理、台大哲学、台大人类学,甚至本来叫做台大农机的台大生物产业机电工程,都成为小瀚暗暗发誓理想的跳板。台大是出了名的好转系,小瀚明白自己半年来的努力已经开始有了转机,只要再加把劲,勾上那些跳板并不是梦想。
赖升平说了一言为定的誓言,小瀚答应,一定会考上台大等着他,才正信誓旦旦的,在公交车上小瀚的斗志都燃了起来。小瀚顿时觉得赖升平嘴坏归坏,心地倒还挺善良的,这一剂强心针,让他面对联考的压力顿感消散。只是那该死的,他的唯心唯我主义,偶尔会发作而触犯了小瀚的禁忌,在他挤出下一句讨好的话前,小瀚又会绷着一张脸。
小瀚这时也才也弄清楚,之前赖升平所说的,那些无聊的人,并不是有意在说他。他单单觉得那种将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实在幼稚,他渴望的是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友谊,而不是那些阉然媚世的表情。
忽然之间小瀚兴起了股自私的念头:倘若赖升平也很寂寞,那就好了。当然他对这么自私的自己感到可耻,却又由衷的盼望,也能够有一个人了解他的寂寞;通常寂寞的人容易感受。
只是说面对爱情,谁不自私呢?公交车到了站,两个人下了车,直喊屁股疼。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幸好上车时公交车标示为「下车投票」,而此刻下车,标示灯却又不知在哪一站跳至「上车投票」。也就是说,两个人不花半毛钱免费绕了台北一圈,代价是坐到累人,不用多说,这回小瀚相信他赚到了。
这就往赖升平的家出发,小瀚这时和他走在一起,感觉步调还蛮轻松的。赖升平不算太高,大约一百七十出头,至少小瀚看他不必仰望。但赖升平匀称的身材比例,远远看起来让他增高了不少。经过了小瀚家门口,小瀚示意性地向自己家里望去,赖升平只是狐疑地喃喃自语:「咦?……总觉得这间房子挺面熟的……」
他们经过小瀚家后,走到了当初的巷口,再走到了那个拥抱的街角,回忆就这么串起小瀚与他认识的点点滴滴。现在想起,心头还是微酸微甜地。从小瀚的记忆处出发,再转入一条迂回的羊肠小道,接着再从某条加了盖的水沟走过,这才到了赖升平家。
这条路线复杂之处,恐怕一时之间小瀚也记不得。小瀚看了,啧啧惊呼那间是有钱人住的豪宅,一般人是无法进去,除非作客。
里头有景观花园,小孩游乐区,凉亭等,墙上的磁砖似乎也定期有人擦拭。大门口伫有警卫,赖升平才正要拿出通行证,那警卫便用台语说:「免了免了……你是B栋6楼的那个公子吧?您厝一次把B601、B602、B603拢综买下,谁不认识你?哈……这个囝仔生得缘投,还会读书……不错……不错,啊!这恁朋友是吗?外人要先签名。来……这笔……还有这表格。」
赖升平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恐怕在大人的面前,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小瀚他忖度,英俊、头脑好、有钱,这种公子哥儿就是能够靠张脸充当万人迷,不由得好生羡慕。与他家比起来,一幢小公寓,玩捉迷藏还嫌太窄。
完成那些拉里拉杂的,两人搭电梯上去,发现有三个不同方向的门。赖升平说,这三个门打开以后其实都是家,随便选一个。
进去后,小瀚大受那屋里的格局感动。用美仑美奂不足以形容这间房子的装潢,窗明几净,远眺过去是家附近的运动场。房子里无论沙发、厨房,都全一尘不染,闪闪发亮。不像一般的同学家,进去总觉得密不通风,或者走起来容易撞到东西,他们家太宽了,宽到可以在地上打滚,像在滚草原。
赖升平指出地上某些将墙打掉的痕迹,这层楼他们家全买下了,不租不贷,所以如何的改建,警卫也不在意。偶尔赖家塞个几百块钱给警卫,看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咦,莎曼姗昨天才打扫过的,怎么客厅桌上还有玻璃杯啊?」只见玻璃杯下压着一张纸写道:爷爷和奶奶到峇里岛玩一个礼拜,你安心读书吧。
莎曼姗是他们家雇的菲佣,一个礼拜来两次,每次付一千元,就可以把整个家从头到脚翻新一遍。小瀚建议他将菲佣取名叫「岳纳珊」,赖升平应一句「我还『岳灵姗』咧」,叫他别再无聊玩那种取名游戏。
从公车站牌走到这里的途中,小瀚也藉由对谈了解许多赖升平的家中情境。赖升平目前和爷爷奶奶同住,但爷爷奶奶喜欢出国,一出去便不见纵影。他爸爸到东南亚投资,赚了大钱。原本住在宜兰的五结乡,在国小五年级时,爸爸要求他们该过好一点的日子,便在台北买了这间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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