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呢?尽管他如此喜欢赖升平,却必须在如此晦暗的角落度过。参加别人的婚庆喜宴,不能带出席。他们的爱,永远都不可能产生结晶。甚至连这一国的政府都不承认同性恋的婚姻,谈什么携手创造未来?
他真的好不甘心,那么过份的人。
他是充满幸福的,而自己却如此狼狈。他和那个幸运的女孩,有资格拥有厮守一辈子的承诺,在他们的老年,有个伴侣分享这一生的起起伏伏。他们可能会有孩子,供他们吃住,供他们终老,白头。
而自己呢?连张结婚证书都没有的情感,口说无凭,说什么我爱你,什么此情永不渝,在老年时,有谁敢保证会彼此扶持,永不变心?
为什么同性恋不能结婚!他好想问,政府怎能够否定同性恋结婚的重要性。没有小孩,就没有资格拥有家庭吗?甚至想要问,同性恋之间的艾滋病泛滥起来,谁该负责?同性的爱竟是如此脆弱,没有婚姻,没有人为自己的忠贞作担保。同性之间的性竟远大于爱,因为爱连个证明也没有。
连国家都抱持负面的态度,又要叫谁以同情客观的心来看待?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软弱的无脊椎动物,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只能自怨自艾看着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看着自己出生于不应该的年代,看着自己的爱,终将随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幻灭。
有时候真想将所有课本、什么礼义廉耻一堆价值观统统撕碎,然后散撒在自己的周围,静静地看着万物灭亡。
他发现每个人都在休憩与享乐,而他,彷佛万恶不赦的恶魔,在胸中孕育一块炼狱。他好想向天询问,哭喊,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他,那么过份的一个人,都有资格拥有他的幸福。而我呢?除了孤独与憎恶,一无所有。感伤的早晨。
他后悔了,曾经喜欢这个人。小瀚在国民党部里读书,有点儿读不下,现在才八点而已。他原先读一张阅读测验模拟试题,太多不会的单字,拿起手中那台无敌CD-88逐字查单字,发现自己的单字量真是少得可怜。
读书也读得心不在焉,他开始玩起那台电子辞典,从五子棋玩到数字拼块,从单字测验到唐诗宋词,把这台的性能逐一测试,接下来按到「剑桥百科」,百科全书啊,他想,该来查些什么?他按了好多课本里的专有名词,突然想到一个令他浑身发颤的字眼「同性恋」,他按下后,电子辞典里显示:同性恋homosexuality性吸引发生于同性个体间的性现象,常指男性间的同性恋。对同性恋现象有临床学说[如弗罗伊德(Freud)的心理——医学理论],……也有社会学学说。大部份社会学学说将任何性现象均视为社会结构,而非特定的先天决定的生物学程序的表现。同性恋在西方一直是重大的政治争论问题,尤其是在同性恋者解放运动形成和艾滋病出现以后。
小瀚读完了以后,总觉得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又再度想要探索造成同性恋的原因。随着生命渐长,他发现自己有种特别的欲望,想要明白、深入研究造成自己成为同性恋的根本原因,甚至希望在他找出后能够将它发表成册。
「小瀚,走了,今天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看冲刺班的吗?」他同学过来,轻声细语地说。
小瀚吓了一大跳,赶紧将电子辞典关掉。看了看手表,八点二十分。想想确实也读不下书,倒是蛮庆幸有这么默契相合的同学,不想读书的时候,还能够一同行动。
想说时间还早,便从国民党部走到重庆南路那边的刘毅补习班,一路上和朋友有说有笑的,也谈了很多关于未来的志向,顺便了解一下彼此之间的复习状况。小瀚还没有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性向,但他们很有默契地不谈到感情的事。虽然这段路相当的漫长,但在如此自在的情况下,反而像散步,轻松而愉悦。
到了刘毅补习班,小瀚的同学除了去找他的别校同学外,又向柜台申请了奖学金。而小瀚没有事做,于是他到最右边的柜台,坐下来询问柜台小姐关于冲刺班的消息,可惜座位已经额满。
接下来他们走向博爱路,很快就找到那间冲刺班,门口只是立了几根旗子。若不是广告上标示地址于此,而旗子上的字跟名称相同,任谁都不会注意到这里。他们坐电梯上去,进去后,柜台那位小姐马上吸引小瀚他两个同学的目光。她留着一头直长发,
乌黑而秀丽,五官亦是雅致得令人不由得多看一眼。小瀚虽然喜欢的是男生,但他也不禁为她美丽的脸蛋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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