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那妳有帮我领吗?」
「哪里的事。」国文老师摇了摇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能擅自代替学生领稿费呢?」
「现在可以去领吗?」
「这就是问题了,今天他们休假啊。他们差不多六月底以后就不上班了,我不晓得下个学期还能不能领到那笔钱,你可能要这几天赶快找一天来学校,顺便到训导处那里询问一下。」
小瀚才发觉他没有办法抽身离开冲刺班,只怕这笔稿费终将付诸流水。他和老师协商的结果,只能立下字据,由老师代领。
他看着白纸,却无从下笔,幸好老师恰好对于撰写这类字据得心应手,一旁指导,小瀚最后再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与老师留下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如此亦不劳费心了。
「老师,你今天怎么在学校?」小瀚将纸笔递给老师,离开之前顺道寒暄一番。
「快要七月了,暑期辅导就要开始,我在准备他们的教材。这一阵子我在办公室里面,国文有问题的话,也很欢迎你们随时来问我。」
小瀚点点头,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国文老师时,是在一年前的暑期辅导。老师教材准备得巨细靡遗,讲义也是编排得极耗心思,光阴递嬗,已然是下批学生重复相同的剧情。
「联考准备的如何?」老师问道。
「物理化学比较难,其它大致上还OK。」
「我相信你国文一定OK。」她说,「教材再改,重点仍然是那些,诀窍抓住,其它的也就不难了。」
小瀚微笑,钟声响起,学校广播:毕业生以及送旧生到体育馆集合。小瀚向老师道别,并且仓忙地跑回教室,走廊上人满为患,整个年级二十四个班在狭长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拥塞。
阿富在人群的最前端,小瀚被挡在后方。他不方便过去,便尾随在人群之后。一群人沿楼梯而下,挤不胜挤,小瀚看到楼梯口的「那个人」,他的头发已经染成暗褐色,他正和身边的同学其乐融融。
小瀚聚到几位和自己较为熟稔的同学旁,谈论这半个月以来,用功的程度。并借机讨论各个冲刺班的优劣。
到体育馆各班就位,他们坐了下来。典礼开始,依次校长、来宾致词,没几分钟台下已经东倒西歪。在教官致词时,大伙儿的精神才又振作起来。
阿富坐在最左一排,而「那个人」正好坐在小瀚的前方,小瀚愣愣地看着他。荒谬的学期,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也无瓜葛。
凝视着他,从耳垂到颈间,从肩膀到手臂,他不知道半年前他如何产生那么强烈的依恋,而今,这些依恋的情愫已烟消云散,留下一颗残疾的心。
小瀚揣测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喜欢他?那手臂看起来有些肉硕,那肩膀十分宽厚,他想,如果能够吻上去,仍然会有着半年前剧烈的心跳和奔腾的血,但这已回归生物本能性的反应。
接下来轮到各班的导师致词,每位导师致词完以后,该班的学生马上为属于自己的导师欢呼。藉由欢呼声音的大小,可以判别那位老师受班上同学欢迎的程度。因此不乏几位得到稀落掌声的导师。
班上的导师致词完毕,邓正洋带领全班齐声起立欢呼:「老师我们永远感谢你!加油!加油!加油!」小瀚还没回过神来,赶紧起立,他们用尽力气嘶吼,男孩子的声音凝聚成浑厚的墙,感染到每个角落,体育馆内约略可以听见回音。他好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吶喊了。台上老师笑了起来,台下的同学们也开怀大笑。
时间已经十点,有人传话通知毕业纪念册已经送到学校,邓正洋要求几位自愿者到川堂帮忙搬送到教室。几位同学归心似箭,自告奋勇,阿富举起他的手。
体育馆台下的学生逐渐哄闹,部份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直到十点半,开始播放骊歌,终于宣布解散。小瀚看到别班的同学,正摀着脸,大概已经涕泪纵横。
小瀚和同学边走边聊回到教室,途中盘算着该如何与阿富会面。但走进教室,才发现阿富已经失去了踪迹。
他走到讲台前拿了本毕业纪念册。毕业纪念册交由班上同学设计,印刷过程延宕至六月才印制完毕,全彩且厚重。他一页页翻着。高一时的同学,在分班以后,如今已四散到各个班级。因此每个班级都有着不同的惊奇,不同的欢笑。
当他翻到自己班上的页首,那张照片是毕业旅行时,在垦丁沙滩的合照。那时小瀚和「那个人」还不够熟稔,仅为点头之交。他们肩比着肩,阿富也在一旁,当垦丁的阳光洒掷下来,那幅画好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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