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爱真是折磨人。”若伶有感而发。
“母亲病好后也不曾搬进这幢美丽的别墅。知道是父亲的一片心意使她醒转过来,所以痊愈后的母亲倒是透着另一种坚毅;她每天静静地为我们打点生活上的需要,也不再对我父亲有期望,也看不出有所难过。慢慢的,她习惯了没有我父亲的日子,后来,她也找到她情感的归依——上帝。有了宗教信仰,她也找到生活目标;虽失去丈夫的爱,却得到上帝的爱。上帝教她以宽恕的心待人,所以她宽恕了父亲的背叛,甚至能和颜悦色、平心静气地和我父亲相处。而我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女人那里,对母亲的一生,父亲只能说是尽道义上的责任,宠爱全部给了那女人。感情的待遇,永远得不到公平的分配。”
“那你呢?还有雨疏和我。”若伶故意调转话题。“我们纵横交错的感情,是不是该理个顺序?”
书凡表情霎时青白一阵,低头不语。
“书凡,”若伶横下心要谈清楚。“问题总是要面对,你不觉得这对雨疏不公平吗?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她?对她真没有感情了?”
“不瞒你说,雨疏是我这生爱得最深切的女人。可是就在出事的那晚,当歹徒一刀一刀刺向我的时候,我竟觉得那是雨疏在杀我,是她拿无数把刀拼命地要砍死我,那一幕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虽然我明知杀我的不是她,可是意识里却排除不掉这种恐惧,在我昏迷醒来之后,我看到她竟然害怕得颤抖。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她,她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她的前夫,与她无关。经过我内心的一番争战,对她的恐惧总算消除,却也消除掉我对她的爱,过去对她欲生欲死的感情也消失殆尽,唤也唤不回。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那段感情,对她没有感觉、没有爱、没有恨,淡得有如一个不曾相识过的陌生人。”书凡平静地道说一个仿佛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若伶觉得真不可思议,一场几乎是致命的杀害,竟造成这个结果;雨疏无辜,书凡何曾有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啊。
知道了书凡对雨疏难解的心结,若伶自责也就没那么深,否则,她总有横刀夺爱的罪恶感。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采芬一人,长期以来,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事业消蚀了她大半青春,如今,想要有的都有了,唯独没有人知道她心灵深处的寂寞。当初舍书凡,就事业,一心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整颗心塞满了事业的企图心,根本无暇顾及身旁的爱情。如今事业有成,她才感觉到失落了什么。
环顾这豪华气派的公司,羡煞多少汲汲营营却只能图温饱的人,可是此刻这偌大的空间却洒满冰冷的寂寞,一阵阵、一波波地袭向她心底深处。难道多年的努力,换得的就是这些?她茫无所知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空间响起,给人一种催命的感觉。都下班许久了,有谁会在此刻打来?
她缓缓地伸手提起话筒。
“喂,找谁?”她也懒得多报公司名号了,每天这“冠宇公司”四个字不知要在嘴上说多少遍。
“采芬?”对方用不肯定的语调叫出她的名字。
“我是。”她依旧懒懒的声音。
“采芬,我是周英华。”
“哦,周董,这么晚了,还有事吗?”采芬接到他这通电话除了意外,还有点莫名其妙。
“谢谢你今天下的订单,我一定先把schedule排给你,一定如期交货。”周英华自己都觉可笑,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废话。
“谢谢你的合作。”采芬也摸不清周董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喔,都已经八点了,你一定还没吃饭,我也还没吃,我看,我们一起去吃?”
周英华说话的确拙,一点也没有修饰词。
采芬顿了半晌。“好吧,你来接我?”
周英华喜出望外地说:“对,对。喔,不。当然,当然。”
放下话筒,采芬觉得好笑。堂堂大老板,平时威严凛凛,员工看到他都敬畏三分,今晚说话竟颠三倒四,莫非真饿昏了头?
不到二十分钟,周英华的大型凯迪拉克停在采芬公司门口。同样都是巨商富贾,周英华的财力还是采芬望尘莫及。他们的合作关系是一个负责接单,一方负责生产,彼此互蒙其利。
采芬坐进那庞大的车子。
“怎么没有叫司机开车,反而让老板当我的司机,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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