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眉头,直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事。
“我说过不用——”
“哎,议员请你留着你就留着,往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得很!”
毕盛高本来想推辞,但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带着另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毕盛高捧着厚厚的牛皮纸袋,心虚地看着薛雅筝,后者正用一种仿佛看透他的表情凝睇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是……是……”
薛雅筝依然静默地看着他,他自觉罪行无可遁形,末了,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统统招认了。
“我不想拿这笔钱的!”他自我厌恶地道。
接着,他像想说服她似的,急忙为自己辩驳:“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以前和那位有黑道背景的议员,根本没有来往,是前阵子有间小企业和他有生意上的纠纷,小企业的老板找上我说要控告那位议员,没想到议员知道后也来找我。他要我暗中助他脱罪,否则要让我生存不下去,我怎敢说不?没办法,人家是堂堂议员呀,我根本开罪不起!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塞钱给我……”
这下他成了黑道议员的同伙,想脱身比登天还难,想到自己可能得一辈子陪着这个人在烂泥里打滚,沾惹一身臭名,他就沮丧至极。
早知道当初一口回绝,或许现在会好过一点。
薛雅筝依然默默无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她的感觉。
说同情?或许。但是当初他大可拒绝,因为畏怯黑道议员而背叛委托人,实在毫无原则与品格,实在太令人失望。
原则?她竟也想起了原则……
现在说起这两字,似乎显得有些讽刺,她不就是因为梁尔竞太有原则,不肯为了她拒绝委托人,而与他分手的吗?
这就是她当初的要求吗?要他因为她的私念,暗中背叛他的委托人,她怎会如此卑鄙?
如今想来,谨守原则从来就不是错,死守原则、不知变通的人,远比见风转舵、畏惧强权的人更值得尊敬。
况且,他并没有说错,律师不是法官,律师不能只当无罪者的辩护律师,饶是千百条罪状缠身的人,也有最起码拥有辩护律师的基本人权。
再说有罪无罪由谁定夺?应该是法律而不是她或他吧?无罪者法律自会还他公道,有罪者法律也会给予惩罚。
亏她还在国外实习、拿学位,却连这种道理也想不通!
她突然觉得好惭愧,她想见他,也想亲自向梁尔竞道歉,但是……她不知该用何颜面去找他?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相信你也能谅解才对……”毕盛高还在滔滔不绝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薛雅筝突然站起来,什么也没责备,只微笑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啊,喔……”毕盛高愣了愣,有点狼狈地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你的招待,毕律师。”
当她用毫无责怪与轻蔑的语气,微笑说着这句话时,毕盛高突然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获得薛雅筝的心了。
是他自己毁了未来所有的可能!
离开毕盛高的办公室,终于想通一切的薛雅筝心情并不开朗,反而更显沉重。
在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后,她更没有去见梁尔竞的勇气。但是她好想见他,她想亲自向他道歉,但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她该怎么办?
难道他们的感情,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她茫然地走着,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酸苦与心痛。“咦,薛小姐?你是梁律师的朋友薛小姐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欣喜地喊她。
她木然回头一看,对上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但却又想不起是谁。她是……
“你忘了我呀?我叫连静兰,在附近开了间小餐馆,梁律师带你来过,你还记得吗?”老板娘笑嘻嘻地道。
提起那间充满美好回忆的小餐馆,薛雅筝眼眸一黯,轻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
连静兰东张西望,瞧了半天没看见梁尔竞,于是便问:“欸?梁律师今天没跟你一起出来呀?”
“他……”薛雅筝正想开口,找个漂亮的理由搪塞过去,然而才一开口,声音便哽咽,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了。
她急忙转过头,假装望向远方。
连静兰是个女人,也曾谈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很快便猜出小俩口大概吵架了,便笑着安慰道:“情侣之间争执口角是难免的,只要别真的伤了感情就好。梁律师人很不错,上进又有责任心,虽然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可别像我……”连静兰倏然顿住,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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