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司昊第一次如此无助,将自己的内心赤裸裸地表露在所爱的人面前。
「司昊……」
被那双黑眸所流露出的情绪给怔住,向唯歆一动也不能动,一向充满自信的眼眸,此刻全是陌生的无助哀伤,和那句莫名的话语,让他看不懂,也听不懂……
「这什么意……」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只听见卫司昊突然低咒了句,然后砰的一大声!
无法置信卫司昊竟然以头用力往墙上一撞,吓得向唯歆当场叫出声来,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
「司昊……你真的吓到我了……你不要这样子……司昊……」他赶忙上前以身体紧紧护住他,将他的头按进怀中,以防他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为我难过,我会很心疼。」
抹去心爱人脸上灼热的泪水,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后,卫司昊还是将他推开,以不太稳的步伐站直身来。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你要当朋友,我们就当一辈子的朋友,这样就好了,谢谢。」深深地凝望着这张无法不爱的脸庞,启唇数次,最后只说了个「我」字,又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
这句话太沉重了,罢了。
「不要忘了我,歆,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辈子都要记得我。」
留下这句别有涵义的话后,卫司昊走进浴室,将门锁上,无论门外的向唯歆怎么敲,就是不开门。
只听见里面一阵又一阵瓶瓶罐罐摔落破碎的声音,以及听似极为难受的低吼声,接着传来冲水声。
任凭向唯歆在门外又喊又叫,声音都哑了,门不开就是不开。
直至许久过后,才传来一句痛苦的低喃,透出了门外。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带你来法国。我会准备好机票,明天一早就回去。」步出医院大门,卫司昊面无表情,非常平静地回到自己车上,他不急着离开,只是趴在方向盘上,望着这栋白色大楼。
回国后他马上就安排到医院做检查,今天是来看检验报告的。
起初头痛他并不在意,只是吃些止痛药,但是头痛不仅没好反而逐日加剧,在巴黎的最后一天,那剧痛让他终于忍受不住,还因此吓到了向唯歆。
拿出口袋中的检验报告单,视线定定看着上头的两个字──肿瘤。
卫司昊不太记得刚才医生跟他说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有提到肿瘤的起因至今医界也未明,不过依他本身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是小时候的外伤所引发的。
因为受到肿瘤压迫的关系,他才会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必须尽快动手术切除。
知道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该说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卫司昊将报告折好收回上衣口袋里,发动车子,又看了医院一眼,才将车子开出停车格,没有去向,也不想回到家里,他只想在路上漫无目的乱绕着。
脑中掠过一幕又一幕的往事,满心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后天就是向唯歆的订婚大喜之日了,而自己却一点都不想为他送上祝福。卫司昊甚至有个念头,此刻巷子里干脆冲出来一辆失控的车子算了。
也许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那个几乎可以说是宣判他心死的日子,也不用去为孤独、茫然的未来操心了。
咿呀!
雷桀瑞打开自家的门,见到室内一片漆黑,旋开墙上的灯时,忽然被坐在客厅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人还在,怎么不出声也不开灯?」
「想事情。」
卫司昊又再吐出一口白烟后,将几乎燃尽的烟给燃熄了。
平时他并不抽烟,因为向唯歆会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念他,还会告诉他家里的画也会被烟熏黄了,可是最近他实在是太烦了,一件又一件事情压着他,让他快要无法喘息。
「都已经几天了,你还要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前几天雷桀瑞被突然冲到自己家里、连公司也不去、一脸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的死灰表情的卫司昊给吓住。
他不晓得卫司昊和向唯歆在巴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想说,也没有人可以套出什么;但是看见他这副死人样,再不识好歹的人也不会想再多问。
因为可以想见绝对不是开心的事情。
见好友不说话,雷桀瑞也没辙地在他一旁坐下。
「还是不想回去吗?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并非他不够朋友不想让他留下,而是现在的卫司昊已经完全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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