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会随便听信那个送羊奶阿姨的话呢?”这么多年来,那个送羊奶的阿姨都不知跑去哪里了,他的父母却还将她的话当金科玉律,时时刻刻不敢忘,真是有够夸张。
“爸、妈,我向你们保证,就算没有姚知雨,我一样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绝对不会英年早逝。”傅耿轩回头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却被冲过来的杨馨一把打了下去。
“谁都没资格保证什么!与其任你尽说些让我们没安全感的话,你不如省省力气,直接将姚知雨娶回来让我们安心就好!”杨馨吼道。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从小到大德、智、体、群、美五育优良,出社会为人处世有胆识也有担当,人缘相当好,凡事没让父母多操心,但就是二十九岁这一劫,一直教他们无法释怀。
“对,不管你是不是真会遭逢大厄,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娶老婆,索性趁早将姚知雨娶回来,一解我和你妈的忧虑,也化解你的麻烦。”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傅耿轩沉声回应,视线再投往窗外,绵细的雨点已逐渐加大,他的心却没来由地打了个颤。
在谈论姚知雨的时刻,这雨,落得真不是时候。
从他九岁一场大病之后,姚知雨这名字便充斥在他的生活周遭,十几年来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不断的被父母亲强迫记忆,压力大到有时候还会害他做恶梦。
梦中,他双手高举,顶著脸盆跪在一个戴著嵌有“贵人”二字、闪闪发光的皇冠的粗壮女人面前,无言的听她数落自己的一切,简直窝囊到不行。
其实结婚不是问题,而是他压根儿不相信自己会是短命鬼,就算是,他也不信娶了姚知雨,他就真能延年益寿。
要是这样可行,全世界有生命危险的人,不都要在茫茫人海中找贵人找到疯?
“耿轩,你向来是个好孩子,除了好吃这点我们无法阻止你之外,其他的事,你不都很顺从我们吗?”杨馨收起躁乱的情绪,改采柔情策略。
“既然你们将姚知雨和我的好吃相提并论,那我正好告诉你们,这两件事,我都不想妥协。”
“你!”傅永华气得青筋直冒。“不孝子!”
“耿轩,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呢?难道你真忍心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让我们因为无法救你,而一辈子伤心难过吗?”才决定要柔性劝解,杨馨却已为儿子的无动于衷而激动落泪。
“妈……”如果杨馨说那些话的目的,是要他这个做儿子的感到愧疚,那么她的确实成功了。
傅耿轩实在无法对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置若罔闻。
回想这么多年来,他活在姚知雨这个名字所造成的压力下,而父母又何尝不是活在可能会失去最宠爱的儿子的阴影下?岁月无情,距离他们恐惧的日子也愈来愈近,他们心情有多惶恐,可想而知。
眼见父母饱受煎熬,他却老拿不屑的态度来面对他们的忧心,他果然是个不孝子!
“好吧!我会去找她,晚上我就南下嘉义,明天一早去见她。”为与不为,只在一念之间,傅耿轩妥协了。
不想再惹父母伤心,他爱他的父母,也不想让对他这个儿子无悔付出的父母,落到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下场。
哪管姚知雨长成什么怪模样或有什么怪脾气,合得来最好,合不来也罢,他都娶定她了。
反正将她当成一尊贵人菩萨,娶回来供著让父母安心,让一切有关铁口直断的迷思,在他与她的婚礼上,宣告终止。
***
台湾南部嘉义市区
昨晚,傅耿轩果真下班后就驱车南下嘉义,在朋友段予书家借住一宿,由于他和段予书也很久没碰面,两人一聊就聊到深夜,所以当傅耿轩一觉睡醒已近中午。
其实也不能怪他散漫,实在是他对姚知雨本来就没啥兴趣,尽管已对父母及自己做过承诺,可他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莫名其妙上门去求人,说:“请你嫁给我吧!不然我活不过二十九岁……”是件怪异又好笑的事。
傅耿轩问过段予书,得知姚知雨的工作地点离段家并不远,于是他选择步行,当做饭后散步──
太阳紧抓住夏天的尾巴,狠狠发威,热焰令人无法抵挡,他顶著艳阳散步实在失策,放眼望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一抹自嘲的笑意浮上嘴角,罢了,就当是促进消化及吸收维生素D吧!
他拐进便利商店买了两瓶矿泉水,一路走来,挥汗如雨,他猜自己以这副模样见“未来老婆”,狼狈的模样一定惹人讨厌,但又想起自己在恶梦里被罚跪的情景,他却又觉得……哼!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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