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摇他的手,快乐的笑著。「可是我心里一直不愿意相信你死了,有好多年,我天天祈祷梦见你,求上帝指引我,带我去找你,结果一次也没有实现。」当她终於梦见他,正是关辂忽然拾回记忆的时候。他们交换会心的一笑。然后关轸告诉他,她如何兴奋、激动不能自己,忘记了一切,走到屋外,而遭狙击。但她略去了和琬蝶在一起的一段未提。
「我可以抱抱你吗,轸轸?」关辂问。
关轸倾身伸开双臂,兄妹紧紧拥抱,同时泪倾如注。为他们太迟的重聚,为他们惨死的父亲,为在疗养院的母亲,为关轸的牺牲,他们抱头痛哭。但眼泪和伤痛换不回已发生的一切悲创,关轸首先退开,擦去眼泪,眼底是一片坚毅。关辂反倒茫然而无助。
「真正应该死的人是我,轸轸。」
「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她严厉的斥止他。「爸为了你我的安全,忍痛二十几年不和我见面,就怕人察觉我的行踪。我所受的一切都为了你。妈也是。你是我们唯一仅存的希望了。」「我从来没上过学,我识得的字数都数得出来。我在一个总共不超过十户人家的乡下长大,除了在工厂做技工,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这辈子的第二份工作。」他想起他所听到所有关于关辂的传说,现在他明白他们说的其实是关轸。「我没法为关家或关家的事业做任何事,轸轸。我只是个乡下粗人。」关轸沉思地望著他。过了半晌,她把手坚定地覆上他的。「不要担心,辂辂。有我在,我会帮你,我会和你在一起。」他狐疑地看她。「怎么帮?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旁边指点我,人家……」他顿住。「别人看得见你吗?」「不,只有你看得见我。」
「那就是了。只有我看得见你,可以和你说话。别人看在眼里,会以为我是疯子,老是自言自语。」关轸柔和、安抚地笑。「我说了,你不要担心,我会有办法的。」接著她面容变严肃。「可是你必须即刻离开你现在的工作,回家,回公司去。那边自从爸爸一死,立刻乱成一团,再迟就来不及了。」关辂倒不担心他的工作。他惦记的是明天和唐琬蝶的约会。
忽然,关轸变了脸色,变得冷峻而严厉。「你不能等,令天就离职,晚上和我一起回家,明天你就要到公司露面,多一天都不行!」「轸轸……」
「不行……」她飞快起身,快得他甚至没看见她移动,她已经站到另一边去了。「就是今晚,你非回去不可!」他还在犹豫,她的表情突地又变得柔和而温暖,「辂辂,不要让我和爸死不瞑目。我都不知道他不安的灵魂去了何方。我找不到他。我想他和我们之间不像我跟你有道联系的力量,他不知道飘到何处找你去了。你必须回家,辂辂。你不忍心爸的魂灵无所归依吧?」关辂叹一口气,站了起来。「好,我令晚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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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八成又恋爱了。」
唐飞一说,他父亲唐谦,母亲纪梅,同时一个从报纸后面,一个从手上打著的毛衣抬起头。「什么叫『又』恋爱了?」唐谦问。
坐在父母同坐的长沙发对面的唐飞,长臂成大字形搭在沙发背上,两条腿长长伸到前面,交叠的足踝摇来晃去。「就是她又恋爱啦。」他说。
「这个『又』之前,是什么时候?跟谁呀?」纪梅把棒针放下,热切地问。唐谦好奇地看妻子。「孩子们的妈妈,该关心、好奇的是这个『又』是跟谁,不是之前。」「嗟!之前一定是在美国嘛。这个『又』当然是最近的事。近的可以慢慢问哪。」唐谦扬扬眉。「咄,有道理。」於是他也问儿子,「那么那个之前是谁?」「父母大人,你们二老本末倒置了。逝著如斯不可追。追问美国那个做什么?她回来一字不提,显然的那段情已经结束了。现在才是重要的嘛。」「嗯,也对。」
「墙头草。」纪梅嗅骂,笑拍丈夫一下,对儿子说:「你才轻重不分呢。小蝶从美国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哪变了?我看她挺好嘛。」唐谦抢话。「变漂亮了倒是真的,越来越像她玉树临风的爸爸。」「别闹啦。」纪梅又拍他一下,继续说:「表面上她跟没事人似的,她一声不吭的自己疗伤,不说出来教我们跟著难过而已。」「哇塞,」唐飞喊,「看不出来,老妈还有第三只眼。」他指指心脏部位。「长在这。」纪梅瞧他一眼。「谁的心眼也没你多,可就谁你也看不上眼。」
唐飞举手作投降状。「怎么九转十八弯的拐到我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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