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格子衫随便地扎进牛仔裤、短发轻舞飞扬的蓝慕华就显得突兀,很难想像她是远观法律事务所金字招牌的同窗兼死党。
从菲佣手中抱过没牙小男娃,蓝慕华磨蹭婴儿柔嫩的肌肤。“小勋勋也该改个威武一点的名字。”
穆崇真才不陪她发神经。如果她那“崇尚真理”的物理系教授父亲曾经把历史当回事,她的名字就不会变成一场灾难。
“你不要乱取绰号!”
仲勋比中国任何一个皇帝的名字都好听。
篮慕华淘气地吐了吐舌头,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阿姨来看小勋勋了,你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呀?”
小男娃圆滚滚的小胖手拉扯蓝慕华垂在额上的软柔发丝,惹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一点都不乖,只长胖不长高,以后跟他爸一样是矮侏儒!话说回来,他每天起床喝奶、尿尿、睡觉,不长肉也难。”
穆祟真口气淡得像白开水,从蓝慕华的背包中取出心爱的藏书,仔细检查有无茶渍咖啡渣造成的污痕。
小男娃活泼好动,爬来爬去没片刻安静,围在脖子上的兜中没多久就歪掉了,口水滴得蓝慕华一身都是。
蓝慕华咯咯的娇笑,井不会觉得脏。亲吻婴儿细嫩得不可思议的肌肤,她打心疼爱小贝比。
斜眼瞥见儿子在客人脸上乱舔一通,穆崇真柳眉倒竖正待开骂,蓝慕华连忙阻止道。“没关系,我喜欢他这样。”
“喜欢跟奶娃儿交换口水?”
穆崇真连白眼都懒得翻,摇头道:“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种奇特的嗜好。”
蓝慕华耸耸肩,不以为然,她早就习惯穆祟真的说活方式。皇帝就是皇帝,连口气都是孤傲冷凝、高高在上的。
“最近花店生意怎么样?”
穆崇真将书摆回架上,另外取下几木同事刚从英国带回来的新货。
并不是每个爱书人都买得起精装版原文书。像蓝慕华就很穷,只好来钱多得没处花的穆崇真家里打劫.
“生意很差。经常剩很多花卖不出去,我就拿去送给教堂。”
穆崇真刚取下华盛顿邮报女当家的个人自传.一听这话,用它敲中某人闪避不及的脑袋。
“白痴也比你会算帐.真搞不懂你们基督徒。”
打肿脸充子,这种故作慷慨的行径真教人厌恶。
那是好几百页的精装书耶!
蓝慕华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满心哀怨。
穆崇真把书装进提袋,便让她笨手笨脚的朋友提回家。“我的客户中有几个狮子座的入,改天介绍给你认识。有钱人嫁女儿娶媳妇,布置礼堂的花钱很惊人的,包你赚翻天。”
蓝慕华将小娃儿的双手合在一起,感激不尽地朝穆崇真拜了两拜。“小勋勋快谢主隆恩!”
穆崇真赶苍蝇似地挥手道。“少来,他该睡觉了。”
蓝慕华知道皇帝母亲对奶娃儿没啥耐性,遵旨行事才是上策,将牛皮糖似的小家伙抓下来。
小勋勋没玩够,“哇”的一声,立刻哭了起来。
前一刻还有说有笑闲田家常的穆崇真,下一秒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莉亚,闭嘴奶嘴呢?”
菲佣莉亚飞快地从消毒锅中找出安抚奶嘴,战战兢兢地递给小贝比一哭就濒临抓狂边缘的女主人。
穆崇真把女仆当成人犯讯问“有没有消毒?”
莉亚惶恐地猛点头,“已经消毒过了。”
在女主人比刀子还利的目光注视下,莉亚将安抚奶嘴塞到小娃儿口中,急切慌张的模样教蓝慕华瞧了很不忍心。
小宝宝的圆脸全皱在一块,“噗”的一声,将奶嘴吐了出来,偏偏好死不死就掉在他妈妈的裙子上。
穆崇真扬子就甩了儿子一大耳光。
“脏死了!”
小娃儿张着嘴巴放声狠哭,震天价响的哭声从中山北路一段到七段,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婴儿脸上五道红红的印痕,蓝慕华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怜惜。
“利亚,快带孩子上楼啊!”
“我警告你,”穆崇真竖起三根手指头,狠霸霸地道:“三分钟内你没办法让死囝仔闭嘴,马上滚回菲律宾!”
莉亚没命似地抱着孩子逃到楼上,仿佛有恶鬼张牙舞爪朝她扑来。
直到婴儿的哭声逐渐淡去,穆崇真超级难看的脸色才慢慢平复、紧绷的线条逐渐松弛,翻出淡烟,蓝慕华帮她点上火。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点僵。
穆崇真自虐似地拼命烟吐雾,脸上表情变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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