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窗?南窗风很大,而且正对海,我受不了海风。”
“要不要试试帽子?”
“我一直希望有一顶毛线织的帽,我头发少,戴上帽子,头部就不会受冷。”
“我替你戴在头上,也许尺码你不适合呢!”琥珀小心地替她把黄帽子戴上了。
“很适合,刚刚好,完全是我的尺码。啊!真舒服!”
琥珀等她未改变主意前,先开了南窗,古夫人按住帽子叫:“有风,有风!”
琥珀立刻过去拥住她:“冷不冷?”
“是有海风,不过,奇怪,风虽然吹在脸上,但是……并不很冷。”
“你知道风吹进来,为什幺不冷?”
“是什幺原因?”
“因为太阳晒暖了海水,海水暖和和,所以吹进来的海风,也是温暖的!”
“对!”
“你看,卧室里阳光充足,空气清新,是不是整个人觉得都有精神了!”
“是啊!好象还嗅到香味哩。”
“空气、花朵、树,全都会发出香气。”
“很不错,那只小鸟在海上飞。”
“那白色的鸟,是海鸥,海鸥喜欢在海上盘旋。”
“你懂得不少!”
“在老爷的藏书看到的,”琥珀问:“喜欢我的颈巾和帽子吗?”
“喜欢极了!世良真有福气。”
“假如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好啊!”古夫人想一想,摇了摇头:“那怎幺可以,你是为世良编织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为谁编织的。”
“真的送给我?”古夫人用手抚摸颈巾,拉拉帽子,非常开心。
“当然是真的。”
“那世良呢?”
“以后再说。”
“琥珀!”古夫人突然拉她的手。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世良编织,一开始,你就打算织好了送给我;否则,为什幺连帽子也不大不小,而且米黄色,也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夫人,你真聪明。”
“琥珀,你真好,一天到晚陪着我,一有空就为我织毛线,刚才我还羡慕世良好福气呢!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夫人,你是花钱请我来伺候你的。”
“但是,并没有订明要你替我编织毛线。”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给你织披肩、外套、围巾。”
“你送我那幺多东西,一定又有条件。”
“不错!是有条件的。”
“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办到?”
“我要带你到花园晒太阳。”
“晒太阳?要我走出我的卧室?”
“不错,这间房子全部是属于你的,你不应该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
“但是,这四年来……”
“假如老爷知道你不关心他的书房、他的花园、他的客厅……屋子里所有的一切,他一定会很难过。”
“我不是不关心,可是,我有病啊!”
“我是你的护士,你的身体,我最了解。到花园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绝对有利无害。而且,老爷亲手种的洋白兰已经很高,你不想看看吗?”
“我想,可是……我怕!”
“怕什幺?”
“怕风和太阳,怕我受不住。”
“现在,太阳照在你的身上,风拂过你的面颊,你现在都受得了,为什幺到花园里就受不了?夫人,你亲手养的金鱼,现在又肥又大,老爷的日本‘红旗’,也大得几乎可以吃了。”
“真的?”
“不信?为什幺不去看看?”
“我可以吗?”夫人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抚着那满布皱纹的脸。
“可以,我担保。如果你能办到,我就送你礼物。”
“披肩、外套、还有围巾?”
“不错。”
“好!我答应了。”
“一言为定,可不能赖啊!”
古夫人伸出了她瘦削而干枯的手。
琥珀侧着头,诧异地望着她。
“以前我和老爷协议一件事,都勾一下小指头,你要不要?”
“好啊!”琥珀和她勾一下手指。她逐渐感到,古夫人其实不单只不孤单,而且为人十分风趣。
怪不得古老爷那幺宠爱她。
提起古老爷话可多了。
“当我听到百祥飞机失事的消息,我以为我自己也会因此心痛而死。我当时晕了过去,后来世良的爸爸李医生告诉我,我一直昏迷了整整四天,第五天醒过来,有人提起百祥的名字,我就又晕过去了。这样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在昏迷状态中,过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整个人换了样,又瘦又干又苍白,你知道我在三个月里,体重减轻了多少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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