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可不可以先让你的乖孙女进屋喝杯水,再慢慢仔细的回想呢?”殷孜乔嘟着嘴撒娇。
“是嘛,有话好说,老伴,你就先别发那么大的火气。”殷爷爷也帮孙女求情。
殷奶奶叹了一口气,一脸失望却不失坚毅的神情,悠悠地说:“咱们殷家虽非家财万贯,倒也称得上世代书香的小康之家,何须卖孙女求财呢?”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什么卖孙女求财?”殷孜乔不解地复诵一次,顺手将提了一路的土产放在地上,以减轻负担,因为爷爷和奶奶的表情已经够沉重了。
殷爷爷将村人闲嗑牙的话说了一遍。
“是吗?奶奶,你若真要将我拍卖的话,可不能秤斤论两的廉价抛售喔,凭你孙女这颗聪颖机灵的脑袋瓜子,计价的单位起码也要比照钻石的行情,以克拉来标价才不吃亏。”殷孜乔说得头头是道,却把殷奶奶气得全身发抖。
“你这个小泼猴,存心气死奶奶不成。”殷奶奶每回发起威,总是舍她名字不叫,人前人后地喊她小泼猴,说她是逃出花果山的孙猴子。
看来殷孜乔这回又当定美猴王了。
“王母娘娘,您先别火,且听殷小猴细说分明也。”她照着《西游记》演下去,无非是为了博得奶奶的欢心,她知道古代四大奇书里,《西游记》是奶奶的最爱。
“还贫嘴!”殷奶奶好气又好笑。其实她疼爱这只孙猴子之深,远胜过自己的一条老命。
殷孜乔低下头去,举起右手在自己的嘴巴上横着比了一下,好像她的嘴唇缝了一条拉炼似的,拉上它,表示不再多言。
她不时地用眼角余光偷瞄奶奶,见奶奶的火气已不似方才那样来势汹汹了,她才稍微安心。
她又转头向爷爷扮了个鬼脸,那是他们两人的暗号。每回她惹奶奶发火时,总要央求爷爷代为美言几句,那鬼脸就是她发出求救讯息的暗号。向来和她默契十足的爷爷一接收到讯号,便会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殷爷爷也回给殷孜乔同样的鬼脸。
殷孜乔看着爷爷稀疏的华发配上眼歪嘴斜的鬼脸,自叹不如,看来老莱子的封号,她得拱手相让了。
“老伴啊,这只孙猴子固然要教训,但咱们总不能饿着肚子升堂问案吧!”
殷爷爷的圆场技术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不过,那也是多亏了宝贝孙女平时爱惹祸而训练出来的本事。
一说到民生问题,清幽的院子里随即传来阵阵“咕噜咕噜”的三重奏,三人不约而同地望着各自的肚子,还真是饥肠辘辘呢。
“你先回奶奶的话,你在台北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了?”殷奶奶还不死心。
殷孜乔抿着嘴,犹豫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失……失业,算不算闯祸?”
她就是因为丢了工作,心情郁闷,才独自跑去花莲度个小假。
“什么?!你被老板开除了!”殷奶奶好像有点青天霹雳的味道。
“不,是我把老板开除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不过殷奶奶显然不懂这种属于新人类的工作伦理,在他们的年代,可是只有雇主才有权利命令员工回家吃自己。
本来已经转过身要去张罗吃食的殷爷爷又兜回来,也不管是谁把谁开除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么这趟回来可以住久一点啰!”他心里倒是乐得很,彷佛有只小鸟在唱歌。
殷爷爷的一番话,可引来殷奶奶的疾言厉色,“你这个糟老头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个不肖的孙女八成是闯了祸,才会被开除,瞧你还乐得像中了奖似的,也不管训、管训她!现在可好,人家都追到家里来了,她还在跟咱们打迷糊仗,以为咱们老啦,没用了。”
殷奶奶这招哀兵之计最厉害了,殷孜乔从小就怕奶奶这种以退为进的逼供方法。只要奶奶使出这项撒手简,无论她有没有犯错,反正俯首认罪准没错,否则硬撑下去,将会看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奶奶闹家庭革命,甚至离家出走,很难堪的。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她是什么罪都认了。
不过,殷孜乔在心里不免存疑,为何别人家的老太太一上了年纪,不是懒洋洋地在公园里练什么外丹功,就是患了老人痴呆症,可是她家的奶奶却是越老越精明?
当然,她有这种想法并不代表她不孝,相反的,她很乐见爷爷、奶奶不但四肢发达,连头脑也很发达,真是祖上积德,她迫不及待地想到殷氏祠堂去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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