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是同一组,为什么我要扫,你就不用?」
「好问题。」季又悸点头。「问得太好了。」
一向直来直往、说话可比连珠炮,人称「急又急」的季又悸会出现这种态度,只有一种可能——
「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女人很奇怪,没事就乱发脾气,想些有的没的花招来整无辜可怜的男人——好比像他。
「没有啊。」话是这么说,可她表情昕透露出的讯息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阁下只下过是跷了一天班,让我一个人忙进忙出,负责供应四只海豚、一只杀人鲸表演用的鱼饵而已。不过每趟十来斤重,一天跑了七、八趟,来回合计十几趟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
「所以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一甩头,老娘走人去!「我仅代表今天轮值清扫的工作同仁向你致上最高的敬意。」托他的福,连她一共七名工作同仁今天晚上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女人!这里很大耶!我一个人下扫到明天早上才有鬼。」容得下幼鲸跟海豚一起表演的水池之深之大,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真狠得下心全放给他一个人做?
「那就等著见鬼吧。」季又悸回头送他一根中指,拍拍屁股走人。
「季又悸!」这个女人打从一认识就跟他不对盘,没有一天不吵架。
她回头给了他一记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什么事?」
「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先一步舍下发言权,手指抵在脸颊,表情天真无邪得让人背脊发寒。「突然好想跟忘恩聚一聚。嗯,改天跟她约个时间碰面好了。」
「你要和她见面关我屁事!」
「是啊,是不关你屁事。」她睑上的笑容愈来愈灿烂,「不过是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天嘛,你知道的,就是东南西北乱聊一通,到时候如果我不小心说了些什么——比方说你上个月边清理鱼槽时、边骂忘恩是冷感冻鱼:两个礼拜前,诅咒她跟一个叫村上什么的没有好下场,还有——」
「闭嘴!」终於听懂她的威胁,鱼步云咬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小鱼儿?」
「不要叫我小鱼儿!」他为什么老是碰上这种坏心的巫婆?
黎忘恩是,这个急又急也是,在他的生活圈里,根本没见过像可法·雷口中那种娇俏婉约、温柔美丽的女人。依他看,这样的女人早已濒临绝种,恐怕只能列故宫博物院占缅怀了。
「还不快开始!真想扫到明天早上?」季又悸凉凉地丢下一句。
#%*&@……他有股冲动想杀人!
这个世界少了一个明明才二十七岁、却已经开始有更年期歇斯底里症状,还三不五时发作在他身上的女人,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不了的混乱吧?
「先走了,要扫乾净一点哦。」
「……」
不会造成混乱,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和平。鱼步云如是想。「欢迎启心幼稚园可恶——不不,是可爱天真又活泼的小朋友们来到我们海洋世界!」天晓得上头为什么要派她来招呼这票小萝卜头,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容易亲近的脸蛋吗?「我是季姊姊,今天将和小朋友们一起在海洋世界探险……」
探个屁险!海洋世界有什么好玩的?季又悸在心里咒骂。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季姊姊哦,季姊姊一定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该说的客套话一句没漏,口是心非之余,季又悸表面上依然维持和蔼可亲、完美到不行的假相,只是,那些小朋友仰慕的眼神,一点都无法让她的心灵感到一丝快慰,只有无限的空虚。
她要的是英俊多金,上无父母,下有十几来岁、不用她照顾的儿女,只差床边空位补齐就人生圆满的黄金鳏夫,而不是流著口水、挂两条鼻涕的小鬼头。
鸣呜……她的春天怎么还没来?
「季小姐……」
细柔嗓音打乱她的遐想,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用怯生生又不惹人厌的娇羞表情含蓄地笑说:「今天就麻烦你了。」
「不、不客气。」她最怕这种娇弱女子了,脚步敬畏下已地往俊悄悄退去。「你是——」
「我是徐曼曼,那位正在跟小朋友们交代事情的是我的好朋友孟湘,我们都是启心幼稚园的老师。」
徐曼曼?真有意思的各字。「我叫季又悸,同事叫我急又急,你是慢慢慢,真好玩。」
「呃?」徐曼曼不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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