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找不到人?”
他仔细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蛛丝马迹。“秦亚东是个好人,你别对不起他。”
“聂咏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恨自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抗辩,眼光投向远方,淡淡地问道:“跟着我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委屈?”
一阵阵心酸往喉头涌来,我困难地吸了口气,匆匆撇过头去,免得让他发现我的眼眶已蓄满了泪水。
“为什么你不肯用我给你的信用卡?”他很轻声地哄着我回答,我差点就卸下武装了。他就是这么可恶!不论惹得我再怎么生气、伤心,他只要摆低姿态好言好语几句,我就会笨得乖乖投降。
“我养得活自己。”
“盼盼,你别太逞强,你瘦了。”
他好贪心!他就希望我能过得好好的,最好再移情别恋,缠上别的男人,好让他能心无挂碍地和于香凝双宿双栖吗?
“不劳你费心。”
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态度十分不满。没多久,他就告诉我明天一早要飞回台北,要先回饭店了。
“如果你想回到我身边,随时可以来饭店或机场找我,我也帮你订了张机票。”
他根本一点诚心也没有,我会跟他回去才怪!
我无啥意识地陪着他走到门口,他打开车门要跨进去时,犹豫了一会儿,回过头对我说:“你要保重……希望有机会能再听你唤我一声‘聂大哥’。”
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我痴痴地站在原地,让加州的夕阳洒了我一身。他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么若有意似无情的,又绝口不提和于香凝的事,他难道不知道我的小脑袋瓜没有能力去思考、分析这么复杂的事吗?
聂大哥,我心里一直是这么唤你的。你真的怀念这个我专用的称呼,怀念我们的过去吗?很快地,圣诞假期即将来临。街道上处处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百货公司里也摆满了圣诞卡、圣诞树等应景的商品。每回不经意地看到年轻夫妇们牵着小儿女的手,兴高釆烈地在街上采购时,我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望几眼。如果我的自尊心不是那么强,我大可以死皮赖脸地缠住聂咏夷,犯不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异乡流浪。但是,我又何必那么委曲求全呢?
再过半年,我就可以拿到博士学位了,到时我又该何去何从?美国不是我能落地生根的地方,回台湾又怕触景伤情……算了,等真的拿到学位再烦恼吧!
我不可免俗地也到面包店买了一个圣诞节的特制蛋糕,准备自己一个人过节。
开着车回到家里时,我下意识地打开大门口的信箱,希望能收到由台湾捎来的祝福。
事实上,这一年多来,我从没收过一封寄自台湾的信,可是每次打开信箱前,我心里总还是抱着期盼。
不过,今天信箱里却躺了两封远渡重洋的贺卡──是予勤和予劲的笔迹!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寄卡片给我呢?是不是向爸妈问的地址?
迫不及待地,我坐在屋前的阶梯上,就拆起卡片来。
先拆予勤的吧!
她都上国中了,不知道课业会不会很重?卡片的封面是白皑皑雪地里竖着一棵大圣诞树,树上写着大大的“MerryChristmas”,很符合她行事简单的风格。
盼姨:
你再不回来,爸爸真的要让人抢走了!你的优势不过是爸爸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个女人比你漂亮,又和爸爸生下了我和弟弟,爸爸也比较爱她的样子,而你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跑去美国念书,我看你是没什么希望了!
现在,那个女人常约我们吃饭。我是觉得不去太残忍了,因为她打电话来时,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语调。可是,我们一起吃饭时,气氛好奇怪哦!几乎都是她问一些问题,让我和弟弟回答,要不然就是由爸爸和她聊上两句。爷爷奶奶知道这种情况后很生气,奶奶当着爸爸的面对我和弟弟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们要是敢叫那个女人妈妈,就不要姓聂好了!”我那时不知怎么了,当场回了一句:“那我们全家最没资格姓聂的人就是爸爸了!”结果,奶奶还认为我说得很有道理,又狠狠地骂了爸爸一顿。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怪异吗?一个老是告诫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被人数落得体无完肤,更有趣的是奶奶最后还骂了爸爸一句:“你连予勤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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