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这一说,她才堪堪止住的泪水,再度汹涌汜滥。
“是的,我是咎由自取,所以我并不怪他。”
“那你这是……”既然不怪人家了,就别伤心成这样嘛。
“我之所以痛心是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她跌坐在红砖道上,身心一片颓然。
“真的?”
该死的雪兰,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这不就结了吗?你爱他,他也爱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怎么可能爱我,你没听到宋思齐刚刚说的吗?”
“唉,宋思齐的话怎么能听。”那老小子做事从来都是损人不利己,她早就把他给看清。“他是故意离间你们俩的。”
“他不是那种人。”
“到现在你还替他讲话,把眼睛睁亮,子青,看清楚点,宋思齐他不是个好人,从以前就不是。”雪兰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就不免要旧事重提。“口口声声说爱你,结果他给了你什么?倒是你,大二开始就在外头打工赚钱,十分之九都被他搜刮去了。他就是太习惯予取予求,难怪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你啊,该觉醒了。”
“也许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你这人,坏就坏在心太软。”要不是非常非常了解这一点,她就不会竭尽所能的帮她了。“反观华德,他有什么错?纵使有错,也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
“怎么可能?”多么没深度的推理。她不相信华德那可恶的家伙懂得慧眼识美女,一眼就看中她。
“怎么不可能?忘了以前我们班上有多少男生整天黏着你不放?若非你当初被宋思齐迷得双眼如盲,也不会——”
“不要再安慰我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报仇的事又该当作何解释?
就算他真是倾心于她,也不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骗她呀。
袁子青换坐到一张石椅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前方如茵的草地,怀想着这趟伦敦之行遭受的连串打击,不禁悲从中来。
雪兰陪着她坐下,掏出手帕,为她拭去颊间的泪水。“惟一庆幸的是,”沉默良久,袁子青忽地开口,“还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哈,终于发现到我了。”雪兰开怀桀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一切都该往好的方面想,跟华德和解吧,他绝不是宋思齐所形态的那么坏的人,我认识他三年多了,我相信我已经够了解他。”
“你也了解乔治吗?”袁子青意有所指地反问。
雪兰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她毕竟没勇气说出实话。“只是不能理解,为何像华德那样一个在情感上毫无定性的男人,却能够得到你如此的肯定,是不是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特别容易得到原谅?”
“当然不是这样。”雪兰不知不觉地提高音量。“未婚男女本来就有权多看多交往,只要不涉及恶意的欺骗和伤害,又是两相情悦,有何不可呢?”
“瞧,你又在替他找借口了。”袁子青自认不是个思想前卫的人,但也非食古不化的老八股,一个人究竟是滥情还是多情,其中有很大的区别。
她不容许自己一心两用,当然更不能接受华德的多角恋情。
“不是,子青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袁子青打断雪兰的话。“我要回台湾,你帮不帮忙?”
所谓的“忙”,指的当然是钱财方面的资助。为了“搭救”宋思齐,她已经平白负下巨额债款,除非打电话回台湾向父母开口,否则惟有指望雪兰了。
“不帮。”没想到雪兰居然一口拒绝,“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华德一个机会。”
“免谈。”袁子青不想再浪费唇舌了,她倏然起身,面无表情的笔直朝前直走。
“喂,子青,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雪主抓起皮包,连忙跟上去。
她不再答腔,茫然且空洞的水眸,毫无目的地飘向不知名的远方,脚步沉重但急促地像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令她心碎神伤的城市。
蓦地,从前方走来一大批穿着镶金边古老礼服,有的则是一身盔甲,打扮成十七世纪矛兵模样的人,浩浩荡荡的在十字路口处转向对街。
“这是英国的传统仪节,”雪兰兽尽地主之谊地为她说明,“每年十一月的第二个礼拜六,银行总我、证券经理人、国际经融家,都会不约而同的扮成古人,以护送新当选的市长到皇家法庭宣誓就职,届时乔治也会去。”据说乔治又找到一份新工作了,职称是证券行的经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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