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那你就大可放心了,柳小姐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不但能力强,脑筋清楚,而且为人善良亲切。”第一次听见赞美自己的言辞,却有作呕的感觉,影兰对这位变脸极迅速的顶头上司是愈发“敬佩”。
孙念海似乎也应可了总经理的提议,他不语地用眼眸征询影兰的同意。
“我愿意尽力协助一切事宜——”于公于私,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重要的是,她舍不得他眼中忽隐忽现的熟悉——那是以淳眼中才有的深意。
那天起,影兰在公司的地位突然水涨船高,连薪水都连跳三级,令同事们啧啧不已。
“影兰,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这下子把其他几家对手公司给气毙了,他们没想到使出浑身解数,派出最美的公关接待,都败给了咱们貌不惊人的柳影兰。”
“毕竟是外国长大的,审美观念总是不一样,而且听说法国男人对东方女子有特别的好感,刚好影兰就是个典型的东方造型,瓜子脸,单眼皮——”
这些人同以前没两样,说话还是语带讽刺,褒中带贬,不过,影兰已不在乎了。
眼前的事只有一样,就是配合着孙念海的行程准备各类资料,以备应用查询。
这天,总经理还是照例地要影兰做进度报告。
“这份案子已经因实际需要,而做了几处修改,总经理你觉得怎样?”影兰说着。
“柳小姐——这不是我说你,这一改,我们公司的利润就少了几分,你和孙先生不是挺熟的吗?照他信任你的程度,是不是可以再添些有利的方案?”
其实这反应,早在影兰的意料之中,她倒也理直气壮地解释着:“总经理,人家也不是白痴,这其中利益他们也计算得相当仔细再加上联茂、唯信这两家也竞争得很厉害,我们只有以诚信来赢取这份合约,所以少些利润总比拱手让人要好,切莫因小失大。”
影兰的话倒也使总经理听得服服帖帖,在她起身出去前,他又不免忧心地叮咛着:“柳小姐,这阵子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临时有人从中轧一脚,你早就把合约拿到手了,听说明天的私人欢迎晚宴,联茂要派出最厉害的公关把咱们给踢出局,那—你可得小心应付了,哎——偏偏林茉莉这朵花人家没半点兴趣——”
商场上的台湾人,似乎还是挺迷信应酬的花招,总认为排场、醇酒、美人是无往不利的三大要素。
以往,这些全是影兰这只丑小鸭的致命伤,但自从经过上海的风华洗礼后,影兰由衷满满的信心。
虽然,她不屑以色示人,但,基本上,她不容许自己已成为大众嘲弄的话柄,况且,是在孙念海的面前。
这天夜里,影兰又重回了上海的华丽,梦境中的她,正和以淳相拥在舞池里,他一身西装笔挺,而她穿的是那套绣着粉紫兰花的旗袍,两人忘情地转个不停。
梦境中的她,笑得灿烂不已。
在她凝望下的他,尽藏着款款的深情。
“兰儿,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不——”她一阵惊慌,“以淳不要离开我——”
他温柔地看着她,说:“我们会再相逢的,我的绝妙好兰。”
“以淳,不要走啊——”影兰的眼前愈来愈模糊,他使尽全力地想抓住他离去的身影。
“兰儿,相信我,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金钱为证,下午三点再见——”这句话回旋在探戈的身影间。
“以淳——”撕裂的痛楚再次将从她梦中催醒。
同样的泪湿枕巾、同样的刺骨椎心,影兰仍是不悔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盼入梦境。
只怕梦不到以淳,梦不到继续。
隔天,影兰索性请了假,说是为了准备晚上的战力,其实,是为了平息昨夜的情绪。
“兰儿,茉莉打电话来,说一会儿就过来接你,问你准备好了没?”柳书严一面说一面走向影兰的房间。
“差不多了——”影兰停立在镜前端详自己。
“兰儿,你——”一推门,柳书严顿时目瞪口呆了。
“这样好吗?”影兰问着。
这副打扮,完全是她上海的翻版,梳起长发,在脑后札了个自然的髻,再松散地垂落几根发丝,华贵又不失浪漫的呈现了她的古,重要的是,她穿了最近刚订作的那件旗袍。
而柳书严的惊奇,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蜕变,而是因为她竟然把自己扮成了柳书缦。
“不好——不好——”柳书严又是一阵担心,“兰儿,都那么久了,你还没清醒吗?你是柳影兰,是我柳书严的孙女,不是柳书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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