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始听见那个声音。
「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半个月来有好多事,烦得我没空过来看妳,没人跟妳说话,会不会觉得无聊?」
那是个很好听的声音……总是温温淡淡的,虽然没什么高低起伏,但这种沉缓的语调,不会让人有压力,感觉很舒服。
「外面的天气很不错,我抱妳出去晒晒太阳。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花园里的波斯菊开得好灿烂,整片看来就像是粉红色的地毯一样,妳一定会喜欢。记得以前妳最喜欢粉色系的东西,甚至还把我们的房间也弄成一片粉嫩……以前妳亲手买了粉黄色的床单、浅棕色的壁纸和灯罩,还有天花板那一片粉蓝色……我们到花园了,还好太阳不会太大,可以在草地上用餐。今天我们来野餐,晴儿高不高兴?」
她从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没想要知道,只是觉得这声音令她愉快,所以选择听见。
「我们现在坐在花圃旁的草地上,前面就是一大片的波斯菊,全是粉红色的,来,我摘一朵放在妳手上……有没有感觉到?每一朵的花瓣数量都不太一样,花瓣的边缘还分裂成羽毛状,觉得花瓣软软的,是不是?」
他并不是开始就说这么一长串句子的。
记得在刚刚听得见他的声音时,他总是几个字一句、几个字一句,然后要隔好一阵子,才能又听见他挤出下一句。几乎可以猜得到这人其实是不常说这么多话的,是为了要说给她听,所以才勉强自己做出这种不熟练的举动吧。
「中午我们吃皮蛋瘦肉粥,这可是杰瑞家的厨子煮的。还记得他有一个妹妹吗?那个一头红发的安妮薇。她呀,去年正式与家里决裂,脱离关系了。现在则自个儿躲到英国去念美术学校,打定主意要实现从小立下的画家梦。」
有时是讲天气风景、有时会念报章杂志,但大多时候都是漫无目的的闲聊,就像这样,他说着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从公事到心情,从客户到朋友。
他不介意她不回应,她自然乐于倾听。
谁教他的声音是自己少数能听见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总以为她该会认识他所提到的某些人。
「好吃吗?会不会太烫?我还是帮妳吹凉一点吧……好了,来,我喂妳……会不会太咸?我记得妳爱吃清淡一点的口味,在这方面杰瑞那家伙倒是跟妳如出一辙,所以也才会从他手中半途拦劫这个便……对了,我刚刚有没有告诉妳,其实这皮蛋瘦肉粥本来是杰瑞的午餐?欸,好像有点起风了,妳在发抖了呢,觉得有点冷了是不是?晴儿乖,赶快把这粥趁热吃完,我抱妳回房,免得吹了风受寒就不好。今天我带了几本书来,等回了房念给妳听好不好?」
这人总是如此巨细靡遗的告诉她身边的状况,但,她并不是那么在意的。
在她来说,他的声音,还比较让人感兴趣些……花莲
直升机尚未完全停妥,男人就等不及的往下跳。不顾螺旋桨打出的强大风流,他以手护着眼,迈开步伐走向前方一栋三层楼高的西式别墅。
身为管家的妇人早就恭敬的候在玄关处,端着满脸愧疚,待主人一进门连忙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少爷,对不起,我昨晚请假回南部去看小孩,没想到才一回来就发现小姐──」
「找出是谁的错,叫他滚出去,从此别让我再看见他。」瞇着一双冷酷的黑眸,男人低沉的打断张妈的自责,几句话定下失职佣人的命运。他摆着手不许她跟上,头也不回地步上回旋梯。
「我知道了。」张妈立在楼梯下,目送男人上楼的背影,心里同时为那组粗心的看护人员同情的叹了一口气,被陆远集团解聘的工作人员向来是很难再找到好工作的啊。
三楼走到底,是他及她共同的房间。男人才推开房门,就冷不防的瞧见一名著白色医生袍的男子背对自己趴在窗台上,前面放着笔记型计算机,屏幕上清楚秀出两军交战的场景,一时间炮声隆隆,打得难分难解。
「不要告诉我你是专程到这儿来打电动的?」
阴恻恻的嗓音几乎没冻伤了华宇──要不是他正「忙着」的话,他真会给面子的抖下一畚箕的鸡皮疙瘩来为好友捧捧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喏。」只见他抓着无线鼠标往床上一指,「只是受寒引起的发烧,没事。我给她吊上了点滴,很快就会退烧的……噢,这猪头!吃了我的两万兵马?!」连看都不看他,又埋回屏幕前持续他的乱世统一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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