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总算到达目的地了,在坐了十个钟头的飞机后,当初那股突如其来的“浪漫”冲动,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撇开好友送行时那崇拜的眼神,现在她总算知道自大的后果了。不要说现在满脸的风沙,就连这一身再动一下就会“散”的骨头,都在向她抗议主人虐待它们。
“小姐,搭车吗?”一个操着生涩英语的计程车司机,将她的思绪暂时的打断。
“小姐,需要搭车到饭店吗?”在柳晓兰来不及回答前,另一群人又挤了上来,他们以熟练的英语搭讪着。
柳晓兰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再看看那个被挤到后头的人。明显的,不太会说英语的司机,显然没什么生意——因为他脸上明显失望的表情,已经老实的透露出他的窘况了。
柳晓兰摇头婉拒其他司机,提着行李来到先前那位司机的面前,“麻烦到伊比斯大饭店。”
“是的,伊比斯大饭店。”
那个司机显然没有料到,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兴高采烈的替柳晓兰提起行李,领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来到车子旁,柳晓兰这才知道刚刚司机们在她身后叫嚣了什么了。这车子还不是用“普通破”可以形容的,她怀疑这个车身还能再开半步路吗?
“呃,请上车。”将行李放在车顶盖上架子,司机露出腼腆的笑容。用着他自认为柳晓兰听不懂的埃及古语喃喃自语着,“别看这车子外表不好看,性能可比那些名牌还好上千倍,只要燃料充足,在沙漠中行走数千里绝不成问题,可媲美骆驼上百倍呢!”
柳晓兰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埃及古语,“真的吗?这么破的车,性能还这么好?”
司机猛地一惊,差点忘了怎么开车,“小姐,你不是埃及人吧!怎么会埃及古语呢?”那个司机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巴张得大大的。
柳晓兰一时愕然,呆怔了半响。
“小姐?小姐?”司机关心地问道。
“呃,我是个考古学家,想到这附近的‘王家之谷’考察。”柳晓兰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于是连忙开口编了个谎。
其实,真正的原因,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从来没学习过这种语言,竟能听得懂,而且还能脱口而出这一连串的话语!好象她天生就会说一样?!更奇怪的是,她对埃及古语有种熟悉的感觉?!
“哦,原来如此,那你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学者,能够开口说这么流利的埃及古语。在埃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如此流利了!对了,我叫尤金,叫我阿金就可以了。”点点头,阿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他对这个美丽的观光客有很好的印象,当下他便决定,明天要自告奋勇带她到王家之谷去。
“阿金,这儿离饭店还有多远?”柳晓兰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又不自主的说起埃及语了。
“不很远,机场离大城很近,一下子就到了。不过,城里比较会塞车,可能要好一会儿。”阿金加速油门向前冲。从后视镜中他可以看出,这位好心的游客已经累坏了。
“小姐,你可以看看右边那个大发电厂,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亚斯文大水库’……”带着崇拜的语气,阿金瞄了眼右边的景象,口中介绍着水库的历史。
“怎么在这里盖水坝呢?我不是已经跟阿里斯说过了,这里不能筑水坝,会乱了尼罗河的水道,这样会引起民慌的。”柳晓兰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着。
看着宏伟的水库外貌,她的脑中所想的、耳里所充斥的,尽是沙沙的书写声、朝臣的议论声,恍馆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唤她的名——不,不是叫她的名字,好象是……莎莎,对!是莎莎,但她知道,这声音是在叫自己——
“本来,我们还挺高兴的,但是现在尼罗河神已经生气了。近几年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而且河水也不定期泛滥,田没有充足的肥料,都种不出好的作物了。”阿金委屈抱怨着。
阿金埋怨的话语拉回晓兰远飘的心思。哦,她早该知道沙漠热风的威力的,谁教她逞强,连帽子也不戴,这下铁定中暑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柳晓兰回过神,心中有些懊恼。
“阿金,你这口标准的埃及语是谁教的?”她起了好奇心,她不以为现在时下的埃及人,会愿意学这种拗口的语言,毕竟这已经是不通行而且落伍了。
“噢,这是我家世代的祖训,家族里每个男子都要学习古语,而且还得要熟用才行。我本来不太想学的,可是纳兰博士告诉我说,现在会这种话的人不多了,如果我不学它,将来我的子孙就不知道我的国家以前还有个这么伟大的历史。原本我是个农夫,可是近年耕作不利,博士借了我一些钱买辆车,还教我说一点阿拉伯语、英语,让我到机场赚钱养家活口。”阿金挺没心机的,人家才问一句,他就差点没把祖宗十八代给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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