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飞听出他话中的疑问,如果他当她是个成熟的女人,语气便会有所不同——他会说:我可以知道妳的名字和芳龄吗?所以她立即挺直了背脊,双手优雅的叠放膝上,以朗诵诗歌般的柔美音调轻声答道:「我叫安琪拉。至于年龄,要知道你这样问是很不礼貌的,你难道没听过这是每个女人的秘密吗?」
但见她的眉眼中又尽是风情,谭大维莫可奈何的摇摇头,把矮几上的菜单递给他:「你来点餐!」
「你想吃什么?」这是笨女人爱用的问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我尊重妳的选择。」他有心考验她的品味。
「既然如此,我就点我喜欢的了。」
曼哈顿饭店的声誉名闻全球,不但是装潢高雅、服务一流,就连世界各地的美食,这儿都应有尽有。
谭大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门铃恰好响起——舒飞点的食物已用餐车推来了。
「这么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签帐单时他特意浏览了一下数字——八十五元?他给服务生的小费就付了五十元。
一瓶香槟,一篮子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法国面包,两条瑞士巧克力,一盒牛油和一碟橄榄,谭大维望着餐车上的消夜,脸上浮现出矛盾的表情。
「瑞士巧克力是最棒的,你爱吃吗?」
「许多年没碰过了,不知道还喜不喜欢。」
舒飞扯下桌巾,把它铺在地毯上,而后摆了个请的姿势,邀谭大维入座。他好笑的生往地下,看舒飞如何把一顿消夜变成了一次野餐。
「我教你怎么吃——像这样撕一片面包,再撕一块巧克力,然后把巧克力夹在面包里一起吃。」她边说边示范,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
「想吃甜点,为什么不直接叫蛋糕或派呢?」
「可是这也可以当成正养的,全麦面包抹上厚厚的牛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呢!」
「妳很饿吗?」
「是的,这是我今天唯一的正餐,从早餐一杯鲜奶后,我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妳的身材并不需要减肥呀?」他睇睨着眼上下打量她。
「不是减肥,是怕得没空吃饭。」
「哦?这么忙?可以知道妳工作的性质吗?」
「服务业。」她答得简短。
「服务什么人呢?」他继续追问。
「当然是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她说得是实话,曼哈顿的住客本来就都是有钱人。
谭大维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坦白,为了不使兴致变得低落,他很绅士的去开那瓶在地面上还算起眼的香槟。
「酒量好不好?」他漫不经心的找话说。
「酒精成份只有百分之十几,不过是葡萄汁发酵了而已,醉不了人的。」她依旧心直口快的答道,没发现他已有些意兴阑珊。
用白色餐布覆盖着的全麦面包还是温热的,他按照舒飞所建议的先抹上牛油,再咬一口橄榄,味道果然不错:然后依她先前所示范的撕下一大片棒形面包,再撕一块巧克力夹进去,也果然是香甜可口。待第二杯香槟喝下时,他的舌尖居然百味杂陈的令他回味无穷。
「这种吃法真妙,是谁教妳的?」
「我从小便是个交游广阔的人,从每个人身上学一点,就足够做个专家了。」她指的是那些饭店里的师傅们,他们是牠的忘年之交,教了她许多「吃的艺术」。
「妳不欣赏生蚝、鹅肝酱和碳烤牛排类的东西?」
「是的,因为这些食物不需要创意。」
「妳错了!任何有品味的东西都需要创意,也许妳不明白画家与画匠间的差异在那里,但是至少会分辨得出高贵与平庸间的不同吧?」
舒飞看见谭大维脸上问过一丝诡谲的笑容,更听得出他话里的冷嘲热讽,她相信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艺术,所以便故意顺着他的话,表示自己对绘画是一无所知的:「在我眼里画家与画匠都是一样的人,作画的目的都在满足人们的视觉:其实,拋开受重视的程度有别不谈,面包师傅和大厨师不也一样?工作的目的都是在满足人们的味觉。更何况面包还能填得饱肚子,鹅肝酱却只能拿来当开胃菜。」
「妳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进食的目的仅在于果腹?」
「也不尽然,我只是对面包情有独钟,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做面包店的老板娘呢!」
酒醉饭饱和温暖的炉火,使她情不自禁地透露了孩提的梦想。
「为什么不是当老板,而是做老板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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