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的作品终于赢得一项国际间青少年美展的首奖,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份殊荣,使她在学校一夕成名,各地同好的道贺信件也如雪花般纷至,在成堆的来信中,她发现那封末尾署名「卓凡」的信:舒飞:恭禧妳得到了早该拥有的菜根,从年前妳寄给我的作品中,就充份显示出妳的旷世才华,很高兴妳还如此年轻,年轻到未来的日子仍无限宽广、美好,不像我已走入人生定型阶段,充其量只能做个业余画家。我很荣幸能拥有妳的画作,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受邀欣赏妳的个展。
亲爱的「小朋友」,我可以这样称呼妳吗?妳一定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羡慕妳的「青春」,好好掌握住这份资产,千万不要像我日日为俗务所绊,不但延误了回信给妳,更粉碎了当一个世界级画家的美梦。
对不起!忘了妳还年轻,无法领会我内心的怅然,如此表白,主要是为自己迟迟覆信做个解释。妳会接受吗?
由于卓凡留下了他的信箱号码,舒飞便欣然借着写信来练习她的英文写作能力;舍监查阅过信件无害,也就未阻止他们通信。
渐渐的,与卓凡写信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份,她告诉他自己想要名扬世界的雄心大志、对母亲精神日益恍憾的恐惧,以及她迫不急待想长大的心底秘密……。而卓凡也悄然透露了他在家族事业中的受限,和他对独立的渴望。他们在信上互相勉励。
在舒飞成长的那些年,卓凡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好友。他们从未谋面,反而更能毫无芥蒂的彼此文心。他没看到她黄毛丫头的样子,自然也不知道她是黄皮肤的中国人:正如她不知道他真正的年龄,也没问过他是黑人亦或白人。倒是借着世界的语言和没有国籍之限的艺术,他们畅所欲言的互吐心事,彼此都极力维护这份美好的关系,从不想也不欲探知对方的形貌究竟如何。
卓凡的出现,像曙光般给舒飞的生活带来希望,他还告诉她在纽约那个大都会里有许多名师,能指引她走上国际画坛。不过舒飞去信请教后,发现自己眼前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那昂贵的学费,从那之后,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努力赚钱。
既然已通过面试,也拿到制服了,舒飞决心要保有这份工作,努力赚钱——这是她计画中的第一步。
她拿出纸笔坐卧床上,靠着床头与膝上画板便写起信来:亲爱的老朋友:我不再是学生了,初入社会的我,已投身观光事业中,工作性质十分单纯,待遇还算理想,最重要的是我能有多余的空闲时间,不断地看书和作画。相信我,即使不在学校,我一样会很勤学的。
很抱歉未能接受你要我继续升学的建议,因为我不愿意再浪费四年的光阴。你可知道,能去想去的地方﹑能做想做的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这些年来,我一直向往能如童年般的云游各国写生,然而,遗憾的是,母亲已无法与我同往。多么盼里她能早日康复,但她的心室似乎已被由来已久的沉重包袱压垮,谁是那个系铃人?我始终解不开这个谜团,这也关系着我的身世,请为我祈祷吧!
我换了新地址,以后的信请寄到我的邮箱。
终于恢复自由的舒飞
卓凡的回函来得极快,舒飞在信寄出后的第三天,便收到了回音。尽管满心期待,她仍决定先把份内的工作完成,再仔仔细细地看信。
「是男朋友的来信?妳不想马上看吗?」莎芙是舒飞的室友,看见她把信原封不动的放进围裙口袋里,不免十分讶异。
舒飞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走开,莎芙又问:「那么是妳的家人了了」
见舒飞又是一阵摇头,她的好奇心十分受挫,即改变话题:「晚上我要去购物中心,妳要不要一起去?」
「我还没领到薪水呢!」舒飞找理由婉拒。
「我可以先借妳。」莎芙依然十分热心。
「谢谢妳!改天好了,我今天有好多事要做呢!」舒飞歉然地望着她失望的面容,也有心结交这个爱尔兰女孩,但因光阴宝贵,逛街购物实是太杀时间了!
才两天,她已摸清了这里每个房间的设备,她还去过厨房,看到美国、法国和义大利的厨师用三种语言混合交谈,也听说了酒吧的师傅能调出百余种不同口味的鸡尾酒。
对舒飞来说,饭店的气味反倒叫家庭更为熟悉,她童年的时候就学会和饭店的服务人员做朋友,她常常在母亲午睡的时候,溜出去找人聊天,走入房间服务室,女仆会给他饼干、巧克力和热牛奶,跳上吧台,调酒师傅便送上花花绿绿的「香蕉船」;摸进厨房,厨师会递给他各种形体不同的面包,然后就她挑出的那个配以最吃得出美味的佐料……。而她能回报他们的,便是自己最纯稚的笑语,她会用各种这言唱出狄斯奈的「小小世界」,也会装模作样的拿出纸笔替他们画像。正因为这些有趣的人与事物丰富了她成长的岁月,当她需要找分工作时,她第一个考虑的便是加入饭店工作人员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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