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物换星移,应当已人事全非,但她却是得天独厚。岁月没有多为她增添痕迹,清丽无瑕的小巧脸庞依旧透着出尘的气息,就像那些学生口中纷传的,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
老师……
他的秦甄成了老师了。
“你是戴邵恩?”秦甄走到视线清晰的距离,不禁微微怔然。
原来只是幻觉,眼前这名男孩不过是个十九岁的高三学生罢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将这一头五颜六色的大男孩认成她的透?他们明明有着天壤之别,除了那双冷厉得像电光的眼睛。
秦甄强自压下心中兴起的波澜,不让它乱了她的思绪。
这男孩的确有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但,不可能有人真的会像透的。
赵子透炯炯的眼神被记忆朦胧。
戴邵恩三个字从她的口中传出,好听得像是这个名字是串悦耳的音符,就像她从前唤他透……
“戴邵恩?”她再次的呼唤惊醒了他。
对了!他现在叫戴邵恩。即使已经附身了两个礼拜,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什么?”他不由得拧起眉,装出一脸的不驯,以搭配戴邵恩小痞子的身份。
老实说,扮演这个顽劣的小鬼一点儿也不难,只要把他过去十四、五岁的模样揣摩个三分像,就很令人头痛了。
“你认得他?”秦甄质疑的看向他,很难忽略这个大男孩出口的嗓音是很低沉、很好听的浑厚,比他的年龄成熟得太多。
“他?”赵子透瞥向墓碑上的名字。
真怪!他明明就站在这儿,底下却埋着他的躯体,而秦甄的表情像是在说如果戴邵恩和他非亲非故,就不被允许站在他墓旁似的。
这样的情况实在诡谲得让他想发笑,忍不住就扬起嘴角,“他是我的朋友。”
一句话让秦甄的表情冻结,一双秋水大眼迅速浮出的严厉可让任何人领悟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是,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她冰冷的眼神足以让人发冷,语气也同样带着寒意,“他没有朋友。”
“噢?”赵子透的眼神微微眯起。
他从以前就晓得她温柔的外表下有着不可撼动的倔韧,而此刻这双秋眸说明了这份倔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含羞草的根茎也是带刺的呀!只是过去在他赵子透的跟前,她收敛了她的尖刺,唯独对他吐露她的羞涩与含蓄,叫他忘了她原就与生俱来的捍卫能力。
而她此刻这副刺猬的模样,叫他不得不忆起当年她自愿承担一切,又拼命抵抗众人为她安排婚事的那幕情景。
为什么?只因为他现在不是赵子透?还是,他的死足以让她封闭了一切?
按下心头诸多浮起的念头,赵子透露出浅浅的笑意,过去那副慵懒逗弄猎物的神情再次出现,一点儿也不像是十九岁的大男孩会有的世故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朋友?”他开始觉得有趣了,这个冷硬的秦甄是他所不熟悉的,而他很想挖掘她这一面。
秦甄冷睨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光火,学校里本来就有些学生对她失忆的过去极感兴趣,更对她常常到透墓前的事情猜测纷纭。
但,这样大胆的恶作剧真的少见。这个十几岁的大男孩,难道不明白他可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决定无视他的疑问,她翻开手中的资料,用着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戴邵恩,两个星期前被迫转进‘裔华’,而这两个星期内与他校学生持械斗殴、跷课逃学、恐吓师长同学,最新纪录是因为头发不合格,昨天将军训教官打得骨折送进医院。”
现在还得加上一项,撒谎。
阖上了资料,她望了一眼他手上还包着的纱布,“成绩非常辉煌,戴同学。”
赵子透耸耸肩,嘴角抿成一直线的嘲讽。
这一切的使坏还不都是为了要见她一面?
除了成为超级麻烦的问题学生,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让他和心理辅导师这样面对面的接触。
“这些不过是两个礼拜内的纪录,在裔华之前,你已经转过六所高中,其中还曾有过逃学一年的纪录……戴邵恩,学校对你而言是一座牢笼吗?”
他露出了微笑,“如果你肯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方才的问题?”
他指指墓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朋友?”
秦甄先是一愕,眼神跟着又淡漠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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