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胥先生还在讲电话,因为是越洋会议,所以他无法马上出来跟你见面,请你再稍等一会儿。”那男子为她端来一叠很可爱小巧的绿豆糕,便静静地走回小小隔间后做他的工作。
虽然可以透过玻璃,毫无遮掩地看到他忙碌的情形,但耳畔却丝毫听不到半点声音,育溏不由得对这装潢房子的人投以最高敬意。
这位胥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摊开那张名片,育溏气馁地一再检视着上面被墨水污渍了的名字。真要命,老爸一定又是习惯一边聊天一边拿笔画东西了,搞半天我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人家摊牌。
正当她苦恼地长吁短叹之际,那位秘书走了进来,脸上是客客气气的笑容。“王小姐,胥先生的电话会议已经结束了,请随我来。”
好吧,等了半个多小时,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我的手脚干么抖个不停?深吸口气,在见到自己僵硬的手指时,育溏忍不住一再对自己耳提面命地扮着鬼脸……
“胥先生、王小姐。”不多话地微微欠着身子,那男子引领育溏进去里面那间宽阔的大办公室之后,立即又循原路出去,偌大的室内只剩育溏,手足无措地远远望向那个坐在一大堆电脑或谁晓得是劳什子玩意儿后头的男子。
“坐,请问你找我有何指教?”客套但冷漠的声音由机器中传过来,从育溏所坐的矮沙发看过去,只瞧见他浅蓝色的衬衫和黑紫菱形格纹交间的吊带。
“呃……请问你就是胥老板?”
“嗯哼,若没记错的话,我是姓胥没有错。”胥知淼将滑鼠猛然地推进夹层之中,语调里透着讥诮地说。“我想你到这里之前,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才对。说吧,今天你有什么任务?”
盯着荧幕中那些该死的句子,知淼只知自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女人,她分明就不肯轻易地放过我,就像只吸血水蛭般攀附着我,没有甘休的一日!
他伸手搔搔凌乱的头发,张着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将视线停在荧幕上呆瞪着——
关于邱玲翊,也就是那个令自己陷入杀妻疑云的前妻——
会认识这个有着毁灭性格的女人,是在一次的应酬之中,她顶着个什么亲善皇后的头衔,就像只耀眼骄傲的孔雀,成为所有交际场合的红人。
虽然可以明显地接收到她有意无意放出的电波,但对当时一头栽进电脑硬体世界的知淼而言,委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招惹那个政客豪富们,个个莫不想占为己有的花魁。
但彼时已因亲善皇后的光环逐渐消退,演艺圈中沉浮大半年,仍是不上不下龙套客串角色的邱玲翊,却抓准了时机,从此紧咬着知淼不放。
是在得到美国最大电脑联盟一半订单的庆功宴时,邱玲翊也来了,而当第二天他在宿醉中醒来时,那厢的选美皇后已经梨花带雨地去选美会退回后冠。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因为她有辱后冠的清誉——她才从知淼的床上下来!
这个消息在当时仍十分保守的社会,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姑且不论邱玲翊有没有做出那档子事,反正在她欲语还羞的默认之下,媒体纷纷奔相走告,一时之间舆论一面倒地倾向邱玲翊,毕竟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敢这样站出来坦承这件事,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谁会这样子作践自己?
一头雾水的知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糊里糊涂地判了罪,罪名是玷辱人家的清白,刑罚则是必须负起责任。
被迫因此和玲翊结婚之后,他总算知道了何谓地狱!
幸而知淼有位很精明能干的律师,和死党会计师。他们强力主导之下,使当时因为知淼蓄意冷落的玲翊,在被逐渐消退的舆论追着跑的情况下,草草签署了一纸婚前协议书,将她的权利义务都限得死死的。
协议书是以确保彼此都能寻求婚姻长久而设计,离婚或分居时,玲翊没有开口的份,只能由知淼的财产中,得到一笔在寻常人眼里,亦是个大数字的零头。几经衡量之后,玲翊这才明白这纸经过公证的协议书厉害之处。
十年前知淼卖掉了大部分的技术,从此全心投入了琉璃的研究之中,对以挥霍为能事的玲翊,采取不闻不问的放任态度,只在每年固定的时间,由会计师帮他把应给她的年金转给她。
而在某年会计师和做为见证人的律师及其他公正人士们,浩浩荡荡地找到她长期逗留的饭店,准备将支票给她签收时,却当场活逮那位衣衫不整的某位新进小生,正躺在她床上吸食毒品,而神情恍惚的玲翊,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闻风而至的记者拍下不少不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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