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弯腰的缘故,他别在夏威夷花衬衫上的名牌,倾垂向躺着的费琦,好像在对她鞠着躬,自己我介绍着:「我是二号吹风师童岩也」。
他,不是Paul。
——既然不是Paul,为什么要有Paul的眼神和样子?
一种被戏弄的怒意袭上费琦的心头,烧成一把跳动着蓝色光焰的火炬。
岩也用淡紫色的毛巾,为她抚干及腰的发。
他来回的掌抚是如此地温柔,他专注的眼神是如此地熟悉。跳动在费琦胸口的蓝色光焰,不停地转换着颜色的层次和燃烧的温度。
「给我一个你想给我的发型!」脱口而出的话,有着钱币落入许愿池的重量和声响。
「嗯?」岩也将轰轰作响的吹风机,停摆在有点绷紧的空气中。
「帮我剪一个你觉得适合我的发型。」费琦重组原先说的话。
岩也关掉吹风玑,露出干净好看、属于夏天的微笑:「我可以帮妳推荐一个设计师。」
「我要你帮我剪。」费琦的语气是霸道的。
「小姐,对不起,店里有规定,我现在还是个吹风手,不能随便帮客人剪头发的。」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谦和。
片刻的沉默中,他们用眼神拔河着。
「我第一次正式上伸展台,也是在非常的状况下被硬推上去的,结果……」费琦想要用来说服对方的话嘎然而止。
「结果,怎么样?」岩也十分好奇。
「结果……结果我就坐在这里啦。」费琦顾左右而言他。
「喔。」莫名其妙的岩也,虽然感觉其中有隐情,但,基于礼貌,并没有多问。
「一句话,剪?还是不剪?」费琦学着斐丽的语气说,因为每次斐丽一这么威胁,她多半会投降。
「蔚蔚姊的客人好像走了,我请她来替妳剪吧。」岩也保持好脾气地说。
显然,费琦迫人的气势,并没有获得妥协;反而引来邻旁一双双打趣窥探的眼光。
「剪头发,真的有那么难吗?」费琦挑舋地看着那双让她失控的眼睛。
「真的很抱歉……」岩也的耐性,凸显著费琦的无理和刁难。
突如其来的,费琦从桌上摊启的红色美发箱里,抽出一把剪刀,喀噤一声,将一绺及腰的长发应声剪到肩膀。
不止岩也,邻座的客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风云变色般地骚动起来。
「很容易,一点也不难啊。」闪着冷光的剪刀,握在她的手上,像一把可以致命的银色手枪。她用一种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表情笑了起来:「你的老板娘说你的手艺很好,是搪塞我的吧?」
周围响起一阵看热闹的喧哗。
「那个女的,好像是一个模特儿,曾经在杂志上看过她。」隔壁的女客压低了声音说。
「模特儿就模特儿,她发什么飙,跩什么跩嘛。」看着同事被欺负,忿忿不平的洗头小妹说。
费琦知道,此刻,在别人的眼中,她大概就是那种仗著名势为难别人的讨厌女人吧。
不过,她老早已经不在乎自己己了,别人的眼光对她而言毫发无伤。
「不要甩她,让她把从己的头发剪成狗啃的好了。」绿头发的小妹,故意从岩也的身后走过,咬牙切齿地说。
岩也的脸开始微微服红。
——这个年轻男孩的体内,也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了吧。
费琦毁灭性地想着,在心中孤立无援地摊展开双臂,准备接受众人的指责和岩也即将展开的反击。
「如果技巧不够纯熟,请包涵。」出乎费琦的意料,岩也的体内并没有燃起愤怒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的,是煦暖的冬阳。
强硬的费琦软化了,她突然不确定起来,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无法预知,岩也想给她的是什么样的发型;而及腰的长发,却是Paul遇见她、爱上她、离开她时的样子。
喀嚓!喀嚓!喀嚓!但,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顺着那一绺新生的刀痕,岩也没有一点彷徨和犹豫地,一刀一刀剪了下去。
暗夜一般的缎黑色长发,以落幕的姿态,告别了费琦的身体和生命。
费琦闭上眼睛,像阻断了通往过去的入口;两年来第一次,闭上眼睛的她,在漆黑中探不见通往从前和回忆的道路。
听见费琦的留言后,心急如焚的尚恩,立刻驱车前往费琦家。从费琦的公寓徒劳无功的出来后,尚恩又沿着费琦回家习惯走的那条小径往前进,边走边找着。
曾经一度,喝醉酒的费琦,就一个人孤独地躺在通往回家的漆黑小径上,喃喃自语地对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喊着:「Paul!你在哪里?Paul!」直到焦急的尚恩在秋天的枯草丛中,寻获到又哭又笑的费琦,才将冰凉的她,抱回了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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