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珞这么说,但不论任何人,包括穆塘在内,都不免为海珞惋惜。他轻叹:“你不觉得可惜?”
“不会耶。”海珞笑得很真,很坦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村子也给了我许多。如果我能把所受的教育拿来贡献给这个小村,也是一大成就是不是?”她那坦荡而释然的笑容,让穆塘有点明白了,她这些话并非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想了透彻,不怨天尤人。她的智慧,将她的遭遇转为正面的积极意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她忽然认真问他。她辞职回村,很少有都市的朋友不觉得她笨的。
“完全不会。”他不由自主地打从心底由衷说出。“你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她一怔,脸倏地发热,所幸昏暗的夜色足以掩饰她心中那突如其来的震荡,她很快笑了笑:“谢谢,我把这当作赞美了。很久没有男人跟我说这种话了。”
“啥?”换成穆塘愣住,令他呆怔的并不是海珞的反应,而是他自己的大胆,他怎么会那么直接地跟海珞说那样的话?
“你别以为我真的是廿八岁没人要的欧巴桑,”海珞佯装气啧他。“我在台北的时候,追我的人还要排队呢!”
“我相信。”穆塘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换他好奇了。“只是现在,那些人呢?”
“其实也没什么那些人,倒是有一个。”她的声音飘忽飘忽的,好像在说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他现在应该在维也纳吧。”
穆塘没开口,只是静静等她说下去。
“我们本来约好的,一起去维也纳念书,甚至连学校都申请到了,只是我爸爸突然病了……”
海珞没再讲下去,也不必要再讲下去,不美丽的回忆,不需要再去回忆。他望着她的侧面,长长的眼睫微垂着,秀挺的鼻梁曲线。她像一首诗,清灵,美好。
童海珞,他更加认识了这个名字,他知道她什么事都喜欢一把抓,完全的大姐大个性,直率,豪爽,不做作,幽默,他也知道了她的故事,她也许本该是一名知名的音乐家,有个志同道合的情人,他跟她也许本不可能认识。
她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那笑竟带了点凄凉,那种凄然,是会伴着泪水一起出现的,而他不想看见她落泪,他有种类似悸动的感觉,更觉地想安慰她,他伸出了手,搂住了她的肩。
她不曾拒绝,很顺服地靠在他肩上,她这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宽阔的肩膀。只不过选择这个肩膀实在是不智之举,他是想安慰她,她也想接受他的安慰,只是当她软卧在他的胸膛中……根本完全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
空气有点凉,但她却愈来愈热。自从与男友分手之后,她几乎不曾这么接近任何男人,近到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的心跳,惹得她意乱心慌,她似乎该理智点推开他坐起来,但她却不知自己竟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嗯,好舒服,令人软弱的昏眩。
她已经很久很久,快要不记得这样的拥抱了。她在他怀中幽幽叹口气。“我有时觉得我这辈子恐怕没人要了。”
穆塘心一紧,很是心疼,如果像她这样迷人的女人都没人要,那老天不是太不长眼了?他没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搂紧了她:“不准这样说你自己。我所认识的童海珞不是这么自怜的,她应该是很乐观的不是吗?”
海珞心中震了震,因为他说对了,她是偶尔,偶尔才允许自己这么自怜一下下,绝大多数的时间,她是乐观的。但他才认识她多久?竟然就已经了解她了。多么奇异的事!多么奇特的相知!
她从他怀中扬起眼睫,乌黑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他,一直深深地盯着,看得那双眸子都变得迷迷蒙蒙的。
她的眼眸掳获了他,她的醇美令他迷惑,他的思绪变的醉醺醺、软绵绵的,才低下头,他就唇触着了她的,柔柔的,轻轻的吻。她的唇冰冰凉凉的,还沾着刚才的薄荷冰淇淋,他的唇则有巧克力的味道,薄荷、巧克力,完美的结合,甜蜜的热力融化彼此的唇……一个淡淡的,却令人陶醉的吻。
她眩然地抬起眼来,无法掩饰心中的激荡与无措,她看见他,也是一样难以平和的慌乱情绪。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她大他三岁,而且他有女朋友了。当他俩的视线再度在空中交会,彼此霎时都看清了对方的想法,有了共识。
“这是意外。”
“就当它是不小心碰到的。”
几乎是同时间,他们一起开口。
“对对,就是这样,完全是意外,你不要在乎,也不可以记得,就这样啦……”因为慌张失措,海珞只好拿言语来掩饰。而穆塘却是出奇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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