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的脸色全变了,闻的话打破了她这几日来的美梦,不是已经一切雨过天晴了?“是因为她?钟颐颐?”
闻点头,并不讳言。“如果不是她,我大概还看不透这些。”
“你爱她?甚过爱我?”莎已经是咄咄逼人的口气。
“某方面来说,可能是吧!”闻仍然一径平和。“我不会拿你们两个作比较,你们差别太大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不是吵翻了?”莎的声音夹杂着尖锐的醋意和怒气,她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你对她念念不忘有什么用。”
闻发出一声轻叹。“只要一有了爱的感觉,就无法不在意了吧?不管我跟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总得对这段感情做个交代,她并不是你的替代品。”
所有莎在这段时间架构好的梦,幻化成一片空白。莎的手仍放在那只可爱的猫玩偶上,却下意识使劲紧扭着那猫尾巴,像是要把那尾巴攒下来,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那身上。
闻不忍莎大病初愈又白如纸的脸色,叹了一声劝道:“莎,我们的关系似乎一直没有圆满过,如果能狠下心来放弃,也许对我们两个来说都好。”
这样的念头,莎又何尝没有过?她闭了闭眼睛。“说比做容易吧。你试试?”
闻苦笑:“我正准备试。”
莎陡地转过头去看闻,闻的脸色比她开心不到哪里去,但他眼神中清如明镜的坦然与透晰,却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
那一刻,莎是那么清楚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不哭的莎,却突然有种嚎啕大哭的欲望,仿佛长久以来的泪水累积到现在,终于是该了断的时候,欠闻的泪水,就还他吧。
车停在莎住处楼下,莎抓起行李,立刻开门走出。她始终是骄傲的,就算要走,她也要让闻记住她的背影,就算是再多一分遗憾,好供他将来后悔。
“我帮你拿东西上去。”闻本能也下车来。
“不必了。”莎回答得孤绝而坚持。“不必了。离婚协议书寄给我,我会签。”
她不等闻有什么回应,不想再看闻的眼,毅然决然地走向公寓大门,却在临开门前,她回过了头来。
“闻,你知道,”她微微一笑,遮不住水雾的眼眸却异常凄丽。“别把这整件事都怪到我头上。如果我一次又一次回去找你的时候你狠下心来拒绝我,我只怕也不会认为总有一个窝在等我倦鸟知返,我们的故事也许就不一样了。”莎说完,只是定定看了闻一眼,像是要把他永远留在记忆里似的……终究返身进门。
莎的指控,也不全然没道理吧。爱情的悲剧往往不是一个人的错误,而是两人共同的成果,闻明白……至少他现在明白了。
他跟莎在一起,只是无止境的互相折磨,而颐颐所给他的,却是一种温暖,安心的爱。他一直在莎身上所要求的,长久、忠诚,却都在颐颐身上看见。
但是颐颐已经离他而去。命运的安排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既然让颐颐来弥补他心中的空,为何又让她走?
靠在他的车上,闻感受到冬日阳光的暖意,温和的,暖暖的,这辈子闻从来没有如此刻这样的轻松心境,这样明确感觉一种卸下包袱的释放坦然。
颐颐现在在哪?他无可救药地想起她来。
他跟颐颐已经像是完全失了联络。他相信颐颐那天找应启文来只是为了气他,颐颐不可能真的跟应启文在一起,这他可以放心,但他没想到的是,颐颐竟然做得那么绝。
电话号码全换,也搬了家,关于他爷爷传记的一切资料则由昙霓转交给他,他问昙霓颐颐的去处,昙霓只是把他臭骂一顿,然后不理他。
他想起当初为了与他姐协议去追颐颐,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终于让佳人倾心,也许这回他得重新再来一次?只是……
他苦笑了起来,上次不仅有昙霓帮忙,至少还知道颐颐的去处,而现在,叫他上哪去追颐颐?
从这栋玻璃围幕的气派大楼出来,颐颐丧气地在笔记本上又打了个叉。已经是今天第三个面试的工作了,当真现在工作如此难找?她不过想找个薪水低低的小小编辑啊!
走在人车鼎沸的马路上,台北的冬天总有着不该有的热络,那路树仍挂着绿叶,人们的衣物也不见得厚重,对冬季的意念,好像总比现实来得清晰。
有太多事是这样,现实比意念清晰。就好像闻,明明自从那晚医院之后颐颐再没见过他,但他的身影仍无时无刻不浮现颐颐心中,压过其他思想,占据颐颐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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