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张慈敏从厨房出来,一瞄到摊在地板上的惨状时,忍不住哀嚎出声:“我的盆花──”
罗曼给了她一个嘘声,截断她的叫喊,比了比么妹的房间,轻声道:“这么多年来都没发作,也该是时候了。大概又是为了那四个字吧!”
“什么?”张慈敏不解的问。她嫁进罗家也六年半了,从没见过小姑发这么大的脾气,自然是搞不清楚状况,直想一探究竟。“哪四个字?”
罗曼将报纸叠整齐后往旁一搁。“我刚进大学时,她才十岁,偷偷喜欢上同班的小男生,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跑去跟人家说了爱慕的话。那小萝卜头竟对小敷说:我爸爸说‘罗敷有夫’就是一个已经有老公的女人。你有老公,我不要!耍不然我会被关进派出所。结果她一回家就哭了一夜,三天不肯去上学,还是我翘课去跟她的级任老师请假。”
罗正宇及林玫雪无奈的互望一眼,做妈妈的就开口了:“这名字好得很呢!怎么就这么在乎呢?”
“真伤脑筋!本来是想帮她换个名字的,但当时改名没那么容易,户政事务所的办事员说,一定得在同区找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才能换。当然啦!这名字又构不上不雅的条件,所以──”
“爸,没关系,我去跟她聊一聊,你们继续看电视吧!慈敏,你就暂时装作不知道这回事。”罗曼说著站起来,就么妹的房间走去。
罗曼轻敲门板两下。“嗨!我能进来吗?”说著就走进房里。
“你已经──进──呃!来了──呃!”依旧伏首于厚枕中的罗敷哽咽地提醒他。
“真的?我倒没注意到。”他坐进小妹床边的椅子,看著从枕头里起身的妹妹擦拭著泪涔涔的面颊,关心的问:“要不要谈一谈?”
她摇了摇头。
“谈谈好!别把心事闷在肚里,蛔虫都会给你闷死。”
那个头还是左右摇了摇,俄顷,又突然转向了!改成上下点头。“为什么──呃!你跟──罗兰的名──字就这──么好,我却得为──我的名──呃!字一生受──人奚落?”
罗曼嘎然乾笑一声才说:“你知道吗?小敷,我一直都很仰慕古诗里的那名奇女子,若真是做了她的丈夫,实在是一件光荣的事。”
“我要──跟嫂──嫂说。呃!”她哭笑地威胁。
罗曼见妹妹破涕为笑,心疼地抓抓她的头发。“好了!是不是有人不知趣的又冒出那四个字?”
“也是──呃──也不──是呃!”
“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罗曼胡涂了。
“是四个字,但──不──是那一句。是──更令人──生气的话。”
“说来我听听!”
“怪里怪气!”罗敷已逐渐恢复声调。
“什么!有人竟批评你的名字怪里怪气!是谁?我找他算帐去,品味那么差!”罗曼摆出一副流氓强替人出头的曳样儿。
“他本来就没品味、又差劲、又低俗、又吝啬、又莫名其妙,他甚至连年龄的龄都不会写!”她一古脑儿地宣泄而出。
罗曼以绕富趣味的眼神紧瞅著妹妹。“他?是个男的?不会写年龄的龄?该不会又只有十岁大吧!”
听他一问,罗敷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只是一个讨人厌的新同事。我好多了!谢谢你。”
罗曼看著小妹拿话搪塞他,就猜出了七八分。这个“他”,年龄绝对大于十,而且──绝对不只是一个“讨人厌的新同事”,看来罗敷有了一个心上人,而且还是个很不善解人意的心上人。
“你认识他多久了?”罗曼谨慎地假装随口问问。
“还不到一个月。好了!我真的没事了!”说著就跳下床,推著罗曼出房。“你继续看报纸吧!顺便帮我跟嫂嫂道歉。”然后将门合紧,上了锁。
罗曼抓著头走进客厅,望进好几对好奇的眼睛。
三张嘴一起张开问:“是那四个字吗?”
“也是,也不是。”他学著罗敷回答道。
“到底是不是?”张慈敏白了他一眼,气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硬要卖关子。
罗曼叹了口气。“是四个字,但不是那四个字,而是‘怪里怪气’。”
一片沉静后,炮火就轰隆隆地猛烈砰击。
“真是过分!”张慈敏劈头一声谴责。
“那人无礼!”林玫雪也忍不住说著。
倒是罗正宇持反对意见。“我觉得颇有创意,满贴切的。”
结果他就被太座狠狠地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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