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楚雁潮一下子坐直身体,不敢相信耳中所闻。
“对呀,”高天仰叹一口气,有些哀怨,“你老公立志要成为有名无实的大老板了。”再也不似从前,将所有权力握得死紧,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别人,“我们这些吃闲饭的高级主管们要开始卖命喽!”其实心里爽着呢,至少有机会一层己才了嘛。
“喂——”用手指戳戳贼笑兮兮的男子,楚雁潮摇头一笑,“他摆明了这是信任你们嘛!你抱怨什么呀?难道……”她狐疑地瞟怨男一眼,“你真想做吃闲饭的吗?”才不信他的苦水呢。
“喂——”高天仰也用长指点点床—亡女人的额头,“你怎么和你老公一样的眼神?”同样的将人往扁里看,同样不动声色却嘲讽有加,“我们这些吃惯了闲饭的,有点不适应大老板的突然变化,成不成?”终于赢得了大老板的信任,哪一个心中不是热血澎湃?哪一个身上不是窜着一把大火?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来了耶。
“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她笑,好不轻松。
“要不要我以血明志呀,女侠?”他无奈地撇一撇好看的唇,状似不屑,眼中的认真却瞒不过人,“我高天仰得遇明主,定效犬马之劳,抛头洒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抱拳向天。
“我替他谢谢你。”她从那玩笑似的戏剧念白中,听出了他的认真。
“咱们能不能别再这么文绉绉的?”再也严肃不起来,高天仰首先破功。
“你文还是我文?”
“我——成了吧?”天下,惟小人与女子难养,至理名言哪!
“我就说嘛。”她非要再踩上一脚。
“天哪——”从前,他怎没看出这看似平实少言的女子,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白色的病房里,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在缓缓流转——
——***※***——
武司敖回来一星期后,寻妻行动悄悄开始。潮:
回家。
敖
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字,静静地印在报纸的首版正中央,再无其他言词。四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四开的整整一版报面。
多像他的作风!
霸气,简洁,自大。
她怔怔望了它很久,淡淡的甜蜜、浅浅的酸涩,悄悄在心里酿成一杯不知味的酒。
回家!
她好想回家。
那座犹如坚固牢笼的空旷房子,那寂静的有限空间,那清凉如水的淡淡生活,何时,成了她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回家——
她的家,她和阿敖的家。
细细的流滢,从她的眸中垂下,滴落在手中的报纸上,滴落在那勾人笑、勾人痛的字上,悄悄晕开。
她似无所觉,只在唇角漾起小小的笑花。
一块素洁的手帕,轻轻递到她眼前。
她抬眸,对上一双淡然的水眸。
“谢谢你,长安。”她接过手帕,摇摇头,对她的新朋友表示自己没事,不必替她担心。
谷长安伸指点点报上醒目的铅字,再指一指垂泪的她,眨眨水眸。
“对啊,是在找我。”楚雁潮轻轻一笑,小心地将报纸叠好,拉她的新朋友坐到床上来。
若说在这所医院里,她有什么意外的收获,那便是新结识了这位女子——谷长安。
年纪略比她小上一岁,中等的身材,平凡的容貌,沉静平实的性子,两人偶一相遇的那一刹那,同样平实淡然的浅笑,让两位女子走在了一起。
“他回家找不到我了。”她可怜兮兮地朝她的好朋友大吐苦水,“所以登报逮我。”
你,没告诉他你住院了?
谷长安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给她看。
“我不想他为我担心嘛!”将头倚到谷长安的肩上,她轻轻地摇,“我怕他昏倒嘛!”
可怜的长安,如水年华的女子,竟意外地失去了语言机能!只能通过纸笔交谈。
可你失了踪影,他不是一样为你担心?
谷长安才不信她的可怜样子。
“可至少他知道有逮到我的一天,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绝望好,对不对?”她想活下来,可万一老天偏要冷血地收回她的小命,她怎能让他知晓?
一个无法预知的结局,她不想让他一起承受,她要留给他一个希望,一个生命的希望。
你,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啊!”楚雁潮吸吸鼻,“等我病好了,我立刻乖乖回家。”
好想知道你的“他”是什么样子。
当她倾听了阿潮那延续了二十年的爱恋时,她就想见到两个生死相依的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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