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后来搬家了?’
‘搬到台北,不过现在又一个人跑回来。’
‘北部比较有发展,不是吗?’这个事实显出他的反常。
‘我喜欢这里。’
杨俐发现他是一个念旧的人。难怪了,她从父亲那儿看过他的作品,迥异一般新锐革命式的新潮取向,季圣理的建筑风格特别原朴,注重了实用性质,所有别出心裁的设计都藏在不经意的穿梭中,惊喜探见他的创意。
不晓得他人是否也是这样。那张年轻的俊脸不笑的时候一本正经,杨俐甚至觉得有点严肃,可是今天他就用摩托车吓她了。
咦?她对他的注意……好像真的太多了,想起杨优暧昧兮兮的讪笑,她脸上掠过一抹红。
季圣理的眼睛瞟到柜子上两本儿童画册,他清了清喉咙,语气变得小心。‘那天回去,我看到一个小孩从娃娃车下来,是你儿子吗?’他战栗求证,怀着薄弱渺茫的期盼。
‘是恩恩!’杨俐点头,眼中瞬间流露天下所有为人母者的慈晖。‘他今年六岁,读大班了。’
真的是她儿子!季圣理不知如何形容他的失望。
‘这时间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她笑。‘今天幼稚园办远足活动,是去参观糖果工厂,希望他回来不会闹牙疼。’‘你儿子……很可爱。’其实那天他根本没看清楚。
‘真的吗?谢谢!’儿子被褒没哪个妈会不高兴。‘不过他有点皮。’
‘小孩子活泼一点比较好。’
‘可是现在的小朋友都好早熟喔。’这也是杨俐颇为困扰的地方,她露出一抹没辙的笑。‘有些事他比我还懂呢。’季圣理望着她发光的表情,一张俊脸越发沮丧。他干嘛要这样言不由衷地与她讨论她的幸福家庭?
‘我看,我这就告辞了。’
‘为什么?你茶还没喝。’杨俐留他。方才她就是不忍看他有闲无处去很想找人一起打发的模样才请他进屋,怎地一会儿就急着离开了。
‘你先生也快回来了吧,不打扰你们了。’他识相地说。
杨俐的笑容忽然变淡,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先生。’
季圣理的脚步停顿,愕然地看她。他听到什么?她没有先生?
什么意思,她是未婚妈妈?
她的神色很快回复了,像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三年前离婚了。’
‘你……离婚?’
‘很奇怪吗?’他的表情让她觉得难堪,难道他对离过婚的女人有成见?
‘不,我只是——’
水笛响了,杨俐走过去关掉瓦斯,将开水盛入玻璃壶中。
对呀,上次他问过她是否一个人住时她只说到有个妹妹,根本没提到丈夫。如果她有丈夫怎么可能住在娘家,他太大意了。
搞了半天,心酸都是多余的。
季圣理的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笑。
杨俐叹息,踮脚想拿壁柜内的茶杯。他不会看不起她吧?离婚的身份确实曾让她遭遇不少不合理的对待,特别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奚落与怜悯,她不希望季圣理也和那些人一样,用偏差的眼光看她。
身后窜出一只手,轻易替她端下了杯组。
‘谢谢。’她转过身,差点就撞上魁伟的身体!她不知道他站得这么近,下巴就在她额前,她瞪着他的胸膛,仰起头,和一双深邃明灿的眸子对个正着。她不自主地红了脸,空间太狭近了,杨俐退后一步抵到柜子,但距离并没有因此拉远,她笑了笑,季圣理也是。
‘给我吧。’她接过杯盘,他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刚放下杯子,肩膀便被拍了一下,轻轻地。她回头,一袭阴影笼落,他弯身薄印了她的嘴唇。
‘跟我交往,好吗?’他的声音低柔,宛若咏叹。
那个幸运而又不懂珍惜的男人,季圣理感激他!???什么?
‘你……你别开玩笑!’她捂着嘴。
‘你有其他男友了?’
‘我没有。’她坦白招认。
他笑得舒坦。‘那我们就可以试试。’
她发傻了,怔怔看他求爱的脸,不晓得怎会走到这一格来,猛然伸手推开他过近的身躯。‘你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跟我交往,好吗?’他重复。
‘你……我二十九岁了。’
‘我知道。’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她脸好红,慌然失措,其被吓住了。‘我们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你开这种玩笑实在不好。’她不相信季圣理说真的,他一定是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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