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他的眼睛,不想看到他的脸,不想看到他的脚趾头。
说我龟毛好了,怎麽样,我现在就是很讨厌他。
哼。我决定把他丢在原地,管他吃不吃饭,管他会不会吃到茄子苦瓜或青椒,我现在要一个人窝著,不想理他。
不想理任何人。
真奇怪,不都说爱情如胶似漆的吗?可是,才跟他和好没几天,我又开始怀念一个人的日子。
一个人逛街虽然寂寞,但是不用担心旁边的人不耐烦,不怕试妆之後被说是大花脸,也不怕被看到试穿衣服失败凸出来的小腹。
两个人再怎麽亲密,我还是想当我自己,不想当半人。
偶尔,我就是会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并不见得真的有什麽原因在生气或是其它,我只是耍小性子。
请容忍我的缺点,谢谢。我知道不容易,非常清楚。
因为我也在忍耐啊。
…………………………………………
我们一路冷战回台北。
我想,他大概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吧,无缘无故发他脾气。再往坏的地方想下去,可能就是我旧恨未消,只是找个名目来发泄罢了。
女人的大脑结构虽然比男人复杂,但是还没复杂到那种地步,并不会呈现迥圈状态一再反覆运转。
我很清楚知道一生的时间不长不短就那麽几十年,和他之间藕断丝连了五年已经够长,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吵来吵去。
人都有脾气,我好脾气了大半辈子,有风度了将近三十年,就不能让我发一次脾气抓狂一下吗?
况且这可不是生气发飙,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不想看他的脸说话。
“哔。”打开电视的声音。
“啵。”沙士打开的声音。
“喀。”咬虾味鲜的声音。
我转著电视,吃著虾味鲜,喝著沙士,躺在沙发床上看电视。他坐在电脑前面,又是被三四台电脑包围著的呆伯特。
回来台北三天了,他天天到我的小套房报到,天天按电铃要我开门,天天臭著一张脸,在我的坏心情莫名其妙消失的同时,他开始阴阳怪气。
晚上他背著我睡,早上我发现他的手紧紧抱住我。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又像刺蜻一样全身武装起来,一个人溜去上班,在办公室里等著数落我迟到。可惜一次也没成功。
不过,我倒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把他踢出门。
然而他跟小庄两个人不讲话,默默在我的客厅里组装电脑的模样看起来实在让我想板起脸轰人都做不到,我只想笑,可是要忍住。
小男生的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装可爱。
“你们吵架啦?”小庄临走前偷偷问。
“有吗?”我笑笑。
“没有吗?明明就在冷战,还想骗我。”这家伙,不敢跟老板说的话,对老板娘倒是挺敢说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MIS工程师要往上爬,不是看个人能力,而是要看会不会拍马屁。拍在马腿上固然会被踢一脚,但拍错了马屁股就注定独守清宫垂泪。
後宫很冷的,要记得穿毛线衣哦。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眼睛由上到下转了一个圈。
我对著窗户笑了一下。
迅速的丢了虾味鲜,起身。身上的遥控器掉落在地毯上。我穿著一条短裤一件T恤,朝著小茶几走去,赤著脚。
拿起了电话,拖著话筒,又跳上了沙发床。盖上棉被,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转到最小。
拨电话。顺道喝了口沙士,打了个嗝。
吸口气,暂时停止呼吸,听心跳的声音。
我听见他的手机在哔哔叫。
他皱著眉头接电话。“喂?”
“喂。是我。”我憋住笑,假装一本正经。
“谁?”从我这边看过去他椅子转了一半又突然转过去,大概是料到我一定正在看他,所以不肯转过来。哈哈。
“是我。”心情还是好好。
“干嘛打电话,不知道是谁先摆臭脸给我看的。”他冷哼。
“哎呀,人家想跟你说话。”我当作之前什麽事也没发生。
“什麽话?”他手上翻动报表的速度慢下来。
“我可以说吗?”啦啦啦。
“说啊。”他乾脆工作都先停下来了。
“我要说了喔。”嘿嘿嘿。
“说啊!”他吼我。
“你很凶耶。”我打手机的电话费可是很贵的。
“你到底说不说啊?”好勉强,好委屈哦,真是难为你这位大男人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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