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一到龙贯云生日,她的心情就会变差,因为每年那天,龙贯云随花附上的小卡,总是只有一行字迹超级凌乱,却十分简短的文字,而且连署名都懒得写上。
这四年,他生日送来的四行文字,她没得抗拒地读进记忆,怎么删也删不掉——
第一年他写道:没人陪我过这个日子。
第二年的一行字是:买了冰淇淋蛋糕,看它融化。
第三年则是:没人希望我快乐。
第四年他写得最短,只有五个字:爱情花开了。
七月一日的今天,荪玛免不了想到再过两个多月,又是龙贯云的生日了。
不晓得今年,他要写来什么教她震撼又难过的话?
荪玛走到一楼门口,看见早已熟悉的送花小弟。
这几年的花,全是这位小弟送来又送回去,小弟从高中送到大学,有时荪玛几乎要怀疑,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这么有毅力?连原本不相干的送花人,也能坚毅地来来回回送了五年的花束。
“言姐姐,今天没有卡片喔。”念大二的大男孩笑着说。
精美的包装里,没有花店贩卖的开花植物,而是一束毛状种子的白色蒲公英。
荪玛蹙着眉,盯着蒲公英,沉默几秒说:
“麻烦你帮我退回去。”
“退回去?真的要退回去吗?言姐姐,你知不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大男孩带笑的眼,似乎多了几分明亮,仿佛有什么值得让人兴奋的大事,正在发生。
她怎会不清楚蒲公英的花语!就是因为清楚,她才迟疑了几秒。
她的迟疑,只有短短几秒!荪玛在心里感叹着。然而也许,龙贯云送来蒲公英的动机,跟她直觉联想的念头不同。
“知道。麻烦你退回去。”她简短回答。
“言姐姐,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们送了五年花?”
荪玛摇摇头,其实她也好奇他能持续送五年花的理由。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结果。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最后会是有人放弃,或者终于在一起?
我们家开花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可是我从来没碰过像你们这样的客人。
第一年帮你们送花,我本来猜,可能没有第二年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坚持了五年,我送着送着,也送出好奇了。
我们系上同学知道我送了五年花,都很好奇地猜测着结局,甚至开了一场小赌局,有人赌你们会分手,有人赌你们最后在一起。不瞒你说喔,我下注赌你们会在一起。看来,我好修会赢。言姐姐,你确定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大男孩一口气讲了一长串话。
“蒲公英的花语是别离,我有没有记错?”她跟龙贯云的结局居然成了一场赌局?
“你真的知道!”大男孩扯开一抹大笑容,很兴奋。“蒲公英的花语确实是别离。言姐姐,你非常确定要退回去吗?退回了‘别离’就表示不要‘别离’了喔,你确定吗?”
苏码又叹气了,用不甚肯定的口气说:
“送花的人,想的也许不是你说的意思。”
不要“别离”吗?这是她一见到花,直觉的念头,也是直觉的迟疑,而她的迟疑,只有短短几秒。
这么短的迟疑,说明什么?说她原谅了?说她不恨了吗?
说不定她早不恨了,也说不定去年看见卡片上“爱情花开了”那五个字,她所有纠结的情绪,同时随着爱情花开了的意念景象开了、也散了。
剩下来的,大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头的挣扎……
“这倒也是。管他呢,反正你知道花语就好,至于他是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言姐姐,拜拜。”
男孩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笑着大喊:
“言姐姐,我如果赢了赌注,就把全部赢来的钱,包成结婚礼金送你。所以你将来结婚,一定要给我帖子。还有啊,你的新娘花束,消务必让我们花店做,免费喔,我妈妈说的。她很希望看到好结果!我妈说,像龙先生那痴情的男人,快绝种了,可能全世界只剩龙先生一个人喔。”
男孩大声喊出的话,让伊甸园一楼办公室的所有员工,停止了动作,仰着脖子,望向门口处犹如雕像般站立的言荪玛,每个人都在猜——
送花小弟的话,是不是要实现了?
是不是继老板之一的花若语后,又有一个老板要死会了?
那位龙先生,八成就是言筱珑的亲生父亲吧?
安静了一会儿,笑雨扯开喉咙喊七、八个在位置上发呆的员工:
“干嘛?你们全部脑袋当机了?工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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